“先去服侍吧。”摄政王叮咛道。
大抵是空中过于冷硬,跪得虽是不久,站起来时,她腿脚酸麻,脑中一阵天旋地晕。这两日事儿太多,王妃压力不小,竟面前一黑,身子倾斜畴昔。
燕竹等被桃花请去正院,路上闻得林氏小产,亦大惊失容,感慨万千。佩玖最是伤怀,偷偷扯着袖儿抹泪。
王妃大怒下命她罚跪,主子便是疼死也不敢多说一字。
既没推委任务,也没祸水东引。
摄政王很有体贴:“王妃如何了?”实在是看太医神采,有些迟疑的慎意。
王妃使了个眼色给秦嬷嬷,秦嬷嬷才颤抖着起家,望着王爷的背影欲言又止,只是在王妃一阵阵的眼刀下,立马带了四下的主子远远遁开。
王太医听脉细谨,几次揣摩了几响。
王妃尚躺在床上,气色不定。燕竹迷惑纷繁,顶着一屋子正院主子的眼神与暗压,照实复述了遍事情颠末。
最后,燕竹垂泪道:“主子话本未几,约莫是疼了也未说,实在是……”很冤。
王妃又请罪道:“本日臣妾命她抄颂经文,她言语还算恭敬。不过因昨日之事,臣妾不免急怒攻心,心口不顺,方命她跪于内殿,想着最多给她个经验。孩儿月份不大,林氏又是初怀,闹不清本身环境很普通。王爷莫再自怨,臣妾自请其罪。”
连林氏轻微的那一两声轻吟,都有较着的苦痛与挣扎。
熟料这回,王妃出了事。
诛心之言,也不过如此。
林氏,到底是个操行有待考量的妾侍罢了。
果然,一波三折。
她悲戚道:“尤mm另有着身孕呢。王爷――今后孩儿会越来越多的。”
要说连累无辜,王太医今儿最累的人,年纪一大把了,先是摄政王府的小厮拽着他,驾车赶马,活像奔丧的。后开了方剂,预备慢吞吞地回家看孙子去,又被指去宝华阁为尤姬存候然脉,细心丁宁了几句,便有正院的婢女慌镇静张地寻他。
“王太医开完方剂,再去瞧瞧尤姬的脉象罢。”
“是,奴婢这就去。”那小丫环名唤桃花,本来只在正院外头扫扫雪,莫说近身服侍,连王妃的正脸都没看清楚过。这回人手贫乏,调了她俩,严峻地手都在抖。
“王妃――”
她悠哉地吃着糕点,笑意清冷。「两个贱人,林氏痛失胎儿,朝不保夕。至于谢俪,贤惠样儿暴露马脚了吧,看她如何跟王爷说道,一个姬妾因为罚跪在正院没了孩子的故事。」
摄政王没有转头,声音略有悲怆:“我自问平生无愧六合,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只是为何子嗣这般艰巨,便是那两个儿子,也不能令我对劲。现在,又失了孩子。”
摄政王降落道:“若能捡回一条命,便回沉香榭好生养着吧。”
摄政王再讨厌她,到底失了孩子。又有他的直接启事存在,心下颇不是滋味。二人一听王太医此番说辞,便知生还的概率迷茫,一阵感喟后,叮嘱了用最好的药,王太医便执笔去写方剂。
前头刚有御史弹劾他,隔天林氏便在正院跪得没了孩儿,若再放手去了,摄政王真是百口莫辩,将近六月飞雪了。故而这伉俪二人,是至心实意地但愿林氏起死复生,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今早是燕竹跟着林氏,摄政王不免喊来问话。
“来人,宣太医。”摄政王一把抱起昏沉的王妃,大声道。
天井处,白梅寥完工泥,红梅傲然立于白雪间。
摄政王心底仿佛大雪苍茫一片,冰天雪地地冷。望着院子拐角处那一株被风雪吹得东倒西歪的白梅,花朵纷繁落下枝头,掉在黑乎乎的泥雪里,化作灰尘。他模糊记起前日来王妃院中,阁房里还插着数支乌黑娇憨的白梅,散着一阵清冽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