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太妃听完前半段,便完整弄清了她掉孩子的后果结果。不过是那日朝政分歧进犯皇儿,皇儿一时恼羞成怒,回府定发雷霆之怒,命她礼佛诵经。这也是她罪有应得,本没甚么,只是运道不好,失了孩子。难怪皇儿一向在她跟前吞吞吐吐,很有愧色。
本来想差了,还估摸过是不是儿媳心存歹意,不承想,真是一桩冤案。
“听闻你的生父已开宗将你逐出了林氏宗谱?”荣太妃模糊记起儿子对此女的测度,不过是林大人意欲凑趣,又担忧被算账,因此故弄玄虚,或者干脆是太后派系,天子派系等遣来的细作。
林七许凝神屏息,暴露恰到好处的神采,上前两步扬起平平无奇的脸。荣太妃倒没甚么讶异之色,面上也非常暖和,至今没说过半分令她尴尬的话,竟如燕喜说得半分不差,性子极好。
她保持着不动的姿式,略有些难受。
荣太妃生得柔婉白净,年青时是极温婉的美人儿,看上去绵软又和顺,说话细声细气,实则不然。宫人们都说太妃脾气好,只这和荣太妃打了数十年交道的太后深知,这荣太妃表面软柔,内里夺目无能的很,无缘无端地召来这林氏也不知为何。
荣太妃命侍女取来划一的经文册,笑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林七许无动于衷地福了福身,道:“是。”
多心甚么?多心谁?这太妃说话倒是个隐晦短长的,林七许咽下一腔心知肚明,和顺道:“王妃待妾身很好,赏了很多珍稀药材下来。”
她屈膝跪下,回道:“昔日邻近太妃寿辰,王妃命妾身誊写佛经,好为太妃祈福。可惜,出了些变故,事情才担搁下来。直至前些天,妾身誊写结束,经过王爷递入宫中。至于笔迹纯熟一说,妾身曾在家中也誊写经文,埋头养气。一些遍及的,比方金刚经,心经,莲华经,华严经,不敢说倒背如流,字字皆通,但也晓得根基释义,耳熟能详。”
戏文过后,便是宫中妃嫔钟爱的叶子牌。荣太妃婉拒道:“姐姐夙来知我的,不爱这些牌。礼佛的时候近了,先行辞职。”
后半段,就更隐晦了。芳华韶华的闺阁少女,如何就精通佛经,知文释义了?看林氏的神采淡定,估摸着没半分夸大吹嘘。
太后点头道:“荣mm好走,雪六合滑,多铺些草席。”背面的话儿是对着服侍的宫人们说的。
转念想起嫡儿媳的身孕,伤感也淡了一些,高低逡巡了遍,荣太妃道:“光阴还长,你也莫多心。”
林七许只埋头谛视着自个儿的鞋面,莫说抬眸张望,便连喘大气儿都是不敢的。耳边尽是太后和荣太妃打心机的对话,她恨不得将本身缩成一个小斑点儿,莫招惹了哪位的眼球。
“谢太妃。”
太后眸光静如水,平平无波:“哀家在这儿,先恭喜荣mm了。”
一行人慢吞吞地回到太妃的寿安宫。阔别了满满铛铛的太妃太嫔,盯着她的视野也消逝了,林七许心头稍稍放松了些,不动声色地边走边用余光留意。
“阿俪贤惠懂事,不然论起来,本宫尚抱不到孙儿。”提起儿媳的这胎,荣太妃是打心眼地欢乐,乐呵道,“那日寿宴,亲家夫人和儇儿还替阿俪赔罪,尽说些一大堆有的没的。要我来讲,好生养胎生来世子,就是最大的孝敬。”
“月氏语写得好就算了。这梵语,我对比着佛经,发觉也很谙练。”荣太妃的声音有些微沉,眼眸定定落在她面上,令她不由发寒,“你倒是无师自通。”
荣太妃存了这个主张,便许她起家,又唤来宫女传膳,膳后闲谈一会便预备午歇。
荣太妃心底吁了口气,看她仪态端静,神情安闲,生得并不狐媚,细看久了,也是娟秀细致的江南女子。遐想起那福薄的孙儿,不免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