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肖晗端着托盘,见君凰走至顾月卿跟前,直到两人相拥。他的心便由惊奇到欣喜,再由欣喜到现下这般,有些莫名的哀伤。
畴前在北荒七城,主子有一次弹琴,十指都已血肉恍惚却不见停下,他们一众部属试图上前劝止,然主子所练之武功秘笈便是“琴诀”,凡企图上前之人皆被重伤。
时候不知畴昔多久,久到漫天朝霞散尽,夜幕垂垂来临,顾月卿方从君凰怀里退开。
一旦出神,她便极轻易健忘周遭统统,忘怀身处何地。就像她方回天启时,在天启皇家祠堂弹琴曲,若非指尖刺痛拉回她的神智,她怕是没那么快停止。
她平生所愿,复仇夺权。
只是接下来的景象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主子琴曲入迷之时,当是防备最松散之际,便是他们这些亲信都近不得她身,摄政王作何能够?
秋灵了然,“我手里拿着琴不便接肖管家,可否劳烦帮手送到储物间?”
琴音蓦地止住,顾月卿昂首。入眼处,君凰立于漫天朝霞之下,暗红色长袍拖曳,过腰墨发散落,仿佛神祗。
心下一惊,刚想推开他,便觉肩头一重,倒是他下巴靠在她肩头,紧接着,他降落黯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王妃方才在悲伤。”
他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她。
展开眼眸时,面上神采已规复如常,“倾城失礼了。”
她也一向觉得,她无所不能。
她的人生里,没有软弱和泪水,亦没有欢乐和笑容。
摆布她是但愿主子气与摄政王安稳过一辈子的,武功之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如果当真透露,也不过是费些心机去周旋,再撤销摄政王的思疑罢了。
然主子若迟迟不断下,前些光阴又方失血过量,加上她身子本就弱,这番之下怕是又要侵害本身。
并不打紧。
在很多人眼中,她无所不能。
就这般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她,“王妃的琴音极其动听,却也要适度。”
畴前感觉他身上的味道惑人,现在闻着,却觉非常放心。
秋灵早便看到摄政王呈现在青竹院,只是她并未上前打搅,自来主子弹琴便是何人也劝止不得。
执起她的左手,打量着她正在流血的食指,而后从怀来取出一方丝质手绢,悄悄将她的食指包住。
会让她回想起很多旧事,或高兴或难过。
君凰倒是未应她的话,直接半弯着腰看她,“王妃方才在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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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凰端着赤眸看她,很久道:“晚间寒凉,进屋吧。”
“王妃所奏之琴音悠远,本王在月华居亦能听得清楚,便过来一观,岂料王妃弹琴竟是这般如痴如醉。”
顾月卿一愣,未受伤的那只手便被他握在手心,温热的掌心遣散她手上的冰冷,就这般牵着她往竹屋而去。
因是仰着头,又有着朝霞的映托,他的面庞看得不是非常逼真。
“秋灵女人请带路。”
很久,谁也未曾言语,就这般紧紧相拥着。
她并不肯看到主子受伤。
可此番在君凰面前,她也不知是如何回事,偏生就是节制不住。她花十年时候埋在心底,连她本身都觉得已消逝的情感,于现在突然迸发。
君凰在她面前站定,琴音仍未断,模糊闻到血腥味,垂眸看去,便见她左手食指指尖已有血迹。
是必定。
他一只手紧扣在她腰间,另一只手环住她后背,她整小我撞在他怀里,周遭满是他惑民气神的味道。
他的拇指在她脸颊上摩擦半晌,酥酥麻麻。
顾月卿一愣,忘了推他。
她夙来倔强的表情,似是有一瞬崩塌。
然即便如此,她那般亦是伤了十指。而后一月,秋灵看着再不允她碰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