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做了一县父母官,也没法耍威风,因为头上另有两层下属盯着呢。连权力都一定能包管独享,还得对下属毕恭毕敬,随时拍马擦鞋,并且谨慎保持着对两层下属的均衡,免得顺了哥情失嫂意。偏帮某一方,就会获咎另一方,但如果在两方之间和稀泥,一不谨慎就会同时获咎了两边。不管是获咎了当中哪一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那日子就别提有多难过了,说不定某个下属写一句恶评,他就要连出息都毁掉。但凡是仕进的,没人不讨厌这类景象。
秦简与族兄弟们聊了一会儿,就回到秦柏所住的正院里,将这些话奉告了他和牛氏、秦含真等人。
秦柏顿了一顿:“也没甚么,长房那边与对方家里约摸有些面上的友情,但深不到那里去。蒲月侯府请宴,也不见对方家有人赴宴,便可知一二了。只是我们家现在毕竟就住在金陵城中,这金陵城倒有多一半是在上元县辖下,上元县若生乱,对我们也没甚么好处。”
上元县的政务,现在都是县衙的吏员先掌着呢。过些日子,如果他们撑不住了,金陵知府就要派人来了。但以目前的局势而言,上元县衙是顾不上给百姓构造甚么文娱活动的。就算官方申请要办,他们也宁肯打归去,免得叫县太爷家里人指责,说县太爷病危之机,他们倒有闲心寻乐子。
秦含真感觉自家祖父这话倒也有些事理,只是探听一下是好的,却也用不着如此慎重吧?
因而县太爷在任上,只需求吃喝玩乐,拍拍下属兼世叔的马屁便能够了。只要他不获咎职位最高的巡抚衙门,就没甚么事是可贵住他的。公事有师爷代庖,闯了祸也有侍从去善后。下属、同僚们看在他家世背景的份上,对他的行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亏他是在都城世家大族圈子里混出来的,也晓得做事不成过分的事理,是以还算有分寸。跌跌撞撞的,倒也在上元县令任上支撑了两年,并未曾出过甚么忽略。
如此顺藤摸瓜,县衙的捕快很快查到毒针是被别在马鞍上的。县太爷骑马的时候被蜇到,当场就中毒晕倒,才会从顿时摔下来。捕快们再清查到那马被人做手脚的时候、地点,寻访当时曾经靠近过马棚的人,终究查到了凶手是谁。
更加要命的是,他那位无能的、政务一脚踢的师爷,前不久才死了老父,告了一个月的假,回故乡奔丧去了。他是安庆人士……故乡距金陵城将近六百里。
秦柏面色微露非常,慎重地问秦简:“可晓得到底是甚么原因?是那人身有隐疾,俄然发作了,还是别的甚么?他现在昏倒不醒,上元县政务总要有人措置的,他阿谁师爷既然不在,这县令之位总不能一向空悬。眼下年关将近,可别出甚么乱子才好。”
只是师爷走了以后,谁也没推测,那两位管事谁也不平谁,竟内斗起来。一时候,不是东风赛过了西风,就是西风赛过了东风。此中一名一时不慎,叫敌手抓住了把柄,在县太爷面前告了一状,挨了二十板子,正躺在家里养伤呢。另一名本觉得能今后手握大权了,谁知县太爷出了事,他护主不力的任务是逃脱不掉的,眼下发急不已,内心只想着要把小仆人救返来,那里还顾得上甚么政务、公文?
当中有一名大夫细心些,觉抱病人的症状不象是有甚么不明病症,也不象是摔破了头的模样,倒有几分象中毒。但病人的饮食早被查抄过无数次,并无题目,他就让病人近身服侍的人去查抄其身材,看其身上是否有外伤。
但这位县太爷再废料,倒是家中季子,自小就被家人宠坏了。家人还真是一心盼着他能出人头地的,即便他科举不成,功名不显,也硬是给他争夺到了国子监的名额,混了几年后,就帮他以监生身份捐了官,还安排到了上元县如许的富庶之地。现任金陵知府乃是他们家的世交,定能为这位世侄保驾护航,等三年任满,便能够持续安排着往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