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一排四个窑洞,金象晓得这是秦老先生门生的居处,没敢大喇喇地挑宽广温馨的那两间,反而是住了最边上的一个小窑,本是胡坤的处所,比其别人的窑洞都要粗陋些。不过金象自个儿带了被褥衣物,另有平常糊口器具,只要炕烧起来了,他实在也住得挺和缓温馨的。他阿谁侍从没有另占一屋,而是直接在他窑里打了地铺。
“好哥哥,我晓得这些年你一向在怨我。实在……我也怨过我本身。”金象再次拿忏悔做开首语,“我当年也想过要跟着三老爷一道走的,不说别的,光是三老爷的脾气脾气,我就晓得,跟着他,我毫不消担忧会受人的气,也不会挨打受骂。只要三老爷有一口吃的,准会让半口给你和我。但是,我真的是没体例!我一家子长幼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当年侯府被抄,我一家都被发卖了,我一个姐姐因为长得好,被先挑走了,厥后就再也没传闻过她的动静,怕是早就没了。剩下的人,连我在内,都是被卖到同一个处所,开初还觉得是运气,厥后……才晓得是恶梦!我们在那处所做苦工,我爷爷,我爹,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前后死了,我亲手挖坑埋了他们统统人,本身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若不是侯府昭雪得早,官府找我们也找得快,也许连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金象苦笑:“侯爷除了爵位,连没有实权的官职都没摊上一个,朝廷大小事,都没有他的份,他连朝都不消上!这是皇上特许的,是恩情,可大师内心都清楚,这既是恩情,也是旨意。侯爷倒是曾经仗着有个爵位,皇上又对他宽仁,用心装胡涂,在大朝会时跑去站班,但压根儿就没人理睬他。他也想不出有甚么折子可上的,下了朝后,被皇上派来的人宣到上书房说了不知甚么话,回府后就歇了参政议政的心机,尽管在府里纳福了。至于几位爷,大爷是二房的,就是二老爷留下来的遗腹子,他倒有个恩荫的官位,在六部里做个小小的主事。可他十八岁出来时是这个位子,至今还是这个位子,向来没升过!大爷没本领,也就罢了。长房侯夫人所出的两位爷,二爷是举人,又是国子监出身,三爷是武举人,都被安排了官位,可全都没超越五品,六品、从五品的,再也不能往上升了,也没甚么实权。现在还能靠着侯府的名声,勉强堵住外人的嘴。再过两年,只怕都城统统人都晓得了,承恩侯府秦家,皇上只是乐意荣养罢了,实权是不要希冀了。”
说到悲伤处,金象的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掉:“我家的妇孺也吃了无数苦头,好不轻易保住了性命,回到侯府,若我走了,叫她们一群女人如何办?虽说也能当差,但家里没有男人支撑,到底是不一样的。当时候固然有很多人被找了归去,但是颠末几年折磨,莫非还能个个都保持赋性?何况,上头也赐了很多下人来,另有那些所谓的亲戚送来的。那么多下人,侯府才几个主子?想要过得好,不争是不成能的。我走了,莫非叫我奶奶,我娘,我嫂子,我姐姐mm们去跟人拼么?!”
虎伯有些吃惊:“这话如何说?难不成老侯爷当年留下来的人马,世子底子就没拿返来?!”
金象讪嘲笑了笑,算是默许了,又道:“这事儿说来也奇特,我们家皇后娘娘去得早,可临终前竟也没对这事儿发过一句话,只求皇上保侯府的繁华安然。皇上倒是做到了,这么多年来,不管犒赏还是面子,京中除了宗室,再没人比得上我们侯爷了。就连普通的宗室王爷,见了我们侯爷,也要客客气气的。没人敢惹我们侯府。但是……除了富玉面子,别的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