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先生无可何如，只能托人给曾经在门下肄业的门生捎信，让他们多多留意吴少英的下落，遇事多关照一些。
牛氏白他一眼：“我不管，归恰是你的错。”
秦老先生笑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会让你一小我出远门不成？休想。我们伉俪近三十年，可向来没有分开过。你要去大同，就必须把我带上，就当我是一件行李好了。至于桑姐儿，我们都要离家了，总不能留她一个在这里。”
秦老先生与牛氏对望着点头，秦含真坐在一旁，脸上的神采已经僵掉了。
牛氏摸了摸她的头。她明天没咳，只是感觉有些急喘。她现在身材已有好转，当然不会象先前那样，动不动就咳嗽。
“先听着吧。”牛氏撇撇嘴，“你可别说了不算数，到时候你别想进我屋子。”
秦含真冷不及防又被塞了一把狗粮，都快被祖父祖母闪瞎了。她决定要自救。
时候就这么渐渐地进入了腊月。腊月月朔这一天，被派往大同送信的虎伯之子虎勇，俄然返来了。
不管秦含至心中如何悲苦，秦家伉俪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今后今后，秦含真就过上了水深炽热的日子。正如秦老先生说的那样，她每日夙起，就开端背书、练字，昼寝起来后，又开端学做针线，一整天都有事可做了，再也不必喊无聊。
牛氏脸微微一红，有些扭捏地说：“罢了，既然你说要一起去，那就等来岁春季再说。”
牛氏忙道：“这话是正理，你就打发墨虎去吧，再多叫几个结实的后生给他打动手。就跟他说，如果少英不肯返来，就把他绑返来。他不肯回家，就把他绑到我们家。他是美意替我们找何氏去的，可不能叫他出事。”
还好，秦老先生律己很严，对体弱的孙女倒还算体恤，每天都答应她睡到辰初（早上七点），不会强求她天未亮就起家，再加上每天午餐后牢固半小时的午休，秦含真得以包管了充沛的就寝。再加上每日三餐都是营养丰富却平淡的饮食，她的身材状况垂垂改良，腿脚也变得有力很多，可惜，还是免不了每日迟早各一碗的药汤。
秦老先生亲手给老妻倒了杯温热的红枣茶来，劝她道：“你呀，还是这个脾气，有甚么好恼的？气坏了身材，还不是我跟桑姐儿焦急？何氏说不定还欢畅呢，你抱病就管不着她了。“
秦老先生笑道：“你这猴儿，病了也不改赋性。这是闷坏了，想出去玩耍了吧？不可！”他斩钉截铁地说，“你这回元气大伤，就算身材稍有转机，也没法跟之前比。外头风冷，不谨慎就要着了凉，你还是别出门的好。若实在感觉闷，就背书练字吧。畴前你也背过练过，只是坐不住。明显记性好，‘三百千’你都读上几遍就能背出来了，却长到七岁，还没法把字写得规整，将来叫人晓得你是我秦家的女孩儿，也是丢脸。等你甚么时候把功课学好了，我再放你出去也不迟。”
秦含真看看祖父，又看看祖母，心中无语，冷静吃下了这把狗粮。
秦老先生无法地哄她：“那些辛辣的菜色，你现在的身子那里经得住？等养好了，你爱吃甚么，我都由得你。”
秦老先生叹了口气：“少英那孩子胡涂，他本就不该去的。何氏兄妹没甚么要紧，可他们正跟那群官军在一起。榆林卫现在已经下了通缉令，那些人走投无路之下，天晓得会做出甚么事来？少英一个文弱墨客，即便部下有几个技艺不错的镖师，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有个好歹，那可如何办呢？”
谁知牛氏见丈夫给孙女安插了功课，也拿出了那块布头：“桑姐儿是女孩子，既然要学功课，就不能帮衬着读誊写字，还要学做针线。你现在都七岁了，先后果为受伤，又忘了很多事，这时候再学，已经有些晚。趁着夏季安逸，从速把先前忘记的都拣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