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神采一白, 盗汗涔涔而下, 当即跪地叩首道:“妾不敢冲犯皇爷!嫔妾只是忧心皇爷久坐怠倦,愿为皇爷稍解劳累罢了, 如有冲犯处,请皇爷看在贱妾一片忠心的份上临时饶妾一回!”
沈令嘉又为郗法斟了一杯茶,仍旧亲身捧了,又传御前司帐女官送些咸甜点心来,边回身道:“妾瞧着皇爷早晨今没用甚么膳呢,现在固然晚了,好歹也垫补垫补,免得夜里睡不着。”
七月初十涵香殿大宴来宾,虽说是大宴,实在来的也不过就是6、7、8、九品的低位嫔妃罢了,高位们自恃身份,没有情愿来的,但是也有很多贺礼送到。
施阿措天然是最早到的,她笑意盈盈地摇着一柄菱花小扇,扇面上胡蝶飞舞如生:“我的好阿姊,你现在可出了大名了!”
沈令嘉在地上跪伏着, 涓滴也不敢动一动。
沈令嘉便舀了一碗底的桂花藕粉自尝了,看无事时方又与郗法盛了一碗:“吃得咸了一时急吃些甜的怕分歧口儿,还是先用点汤水清清口罢,这藕粉怕是拿新奇打的粉藕泥煮的,和常日里吃的晒干再冲的藕粉并不一样,皇爷尝尝,好香桂花味儿呢。”
沈令嘉道:“对便是对,错便是错,皇爷圣明烛照,心中自有公允,妾如何敢以私交干公事?”
沈令嘉低声谢了恩,自地上爬起来,不敢多说,仍旧爬在榻边,为郗法敲背。
沈令嘉觑着郗法心境好了些,方赔笑道:“妾是个没用的人,向来学不会‘妙目含水’、‘梨花带雨’之类妙法,幸得皇爷不嫌妾痴顽罢了。”
郗法的神采还是那么沉沉的,并未几说甚么,只问道:“方才为甚么不哭?”
沈令嘉徐道:“何况哭起来未免太欠都雅。”
郗法不喜不怒道:“你现在也学会教唆朕了。”
郗法坐起家来笑道:“你一小女子另有些孤傲不自辩的气度,朕倒叫一个无知妇人扰乱了心机,可叹,可叹!”
郗法道:“你可晓得,偶然候你一哭,朕的心就软了,这时候你再撒个娇,一些犯的错也就畴昔了。”
施阿措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董娘娘冲犯了皇爷,连主子娘娘都不敢上前哄返来,只能使温恭公主去安慰,你倒妙手腕,不过一夜罢了,竟能使皇爷开颜,”她俄然靠近了些,眼睛直往沈令嘉身下看:“这一夜,但是辛苦你了。”
郗法咬了一口,公然香酥适口,便又将剩下的一口吃了,笑道:“如何都是咸点心?也上些甜的来。”
郗法就着沈令嘉的手喝了半碗,方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东西倒很好,平心静气,是谁做的?赏他,今后早晨用茶点时都上一份来。”门外早有机警的小寺人飞也似报喜去了。
沈令嘉不敢踩着董德妃劝郗法宽解,谁晓得过几天董德妃会不会借着皇二子复起呢?便劝道:“皇爷千万勿以别人之过悲伤,这不成了别人出错却奖惩本身了么?何况小爷与温恭、淑恭两位公主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天然是晓得您的苦心的;便是浔阳王,才三岁,天然迷恋父母些,待大几岁时天然也能明白皇爷为他做的筹算。凡天下事,只要做了,就必然能叫人晓得,您为皇子、公主们费的心机,皇子、公主们都明白的。”
沈令嘉笑道:“妾内心难受时总爱吃些东西,固然是个粗糙的体例,胜在管用,皇爷不如且尝尝?皇爷休沮丧,妾今晚奉侍皇爷一回,保教皇爷对劲。”便捧起一只松木小屉,翻开来飘出一股鲜香,是三个小肉馒头。沈令嘉自将银筷挟了一只吞了,一时无事,方又取一双金筷挟一只奉与郗法:“请皇爷尝尝,这是虾仁、口蘑、猪肉三鲜馅的小肉馒头,因皮薄,在外头尚能清清楚楚地瞥见里头的馅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