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孺人诺诺退下去了,还是侍立在董恼人身后,方才痛恨董恼人的气势早不晓得那里去了。

她明显是换了衣裳才过来的,大宴上富丽的装束都被取下, 只穿戴款式简朴的素面衣裙,也不带侍女, 打眼一看不像个嫔妃,倒像个管事的姑姑。

臧皇后神采一沉,还未说话,沈令嘉已经道:“主子娘娘公道严明,嫔妾们谁不佩服?董娘娘也是诗礼大族出身,如何竟诘责起皇后娘娘来了?这也是妃子该说的话?何况施采女尚未被娘娘科罪,还是内宫妃嫔,如何就称起‘罪人’来了?”臧皇后赞美地看了她一眼。

沈令嘉脸一白, 这一回是真的跪在地上了:“阿措公然在里边?”

公然,三人穿太重重幔帐,瞥见谢朱紫斜倚在贵妃榻上,神采已经被盗汗浸得乌黑,一层厚厚的脂粉浮在她美艳的面孔上。中间是太病院的院正与朱紫之母谢孺人、嫂谢大娘子,一其中年太医与两三个小药童在中间服侍,神采俱不太都雅。

谢朱紫行礼道:“如此,婧娥请去,本日失礼之处,我来日再赔罪。”也是一点头。

沈令嘉转头看时, 倒是姜克柔。

当然另有一个董妃需求为欺侮了施阿措的宗族道歉,但是这个身份崇高的女儿也不是董恼人现在的身份能够教唆得动的,臧皇后没有令这脑筋复苏的大臣之妻难堪,亲身问董清辉道:“董妃,你可知罪?”

董妃嘲笑道:“甚么施氏全族,不过是扬州乡间的土包子罢了,全族里有没有几个不是泥腿子的城里人还难说呢!这也拿来发誓,这等誓词有甚么分量?可见是诚恳抵赖了!”

正对峙间, 身后一道女声响起:“春水姐姐请放妾们出来吧, 妾身瞥见了一些要紧的东西, 正要报与主子娘娘。”

董清辉的神采一僵:“妾不知。”

董孺人自闻声“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负的”以后就醒过味来了,再加上臧皇后所言所行,就是再傻也晓得这会儿谁占着理了,仓猝满脸盗汗地向施阿措行了个大礼:“贱妾有口偶然,冲犯了选侍,请选侍宽恕妾身这一回吧。”

沈令嘉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姜克柔夙来聪明,说不定真的能够替阿措脱罪!

董妃大怒,伸手就要扇施阿措一个耳光,董恼人却先她一步,“啪”地给了她一掌:“不肖儿,跪下!”

董妃惊呆了,一只手捂着脸颊,不成置信地看着董恼人。董孺人飞扑畴昔替女儿检察伤势,待瞥见那只深重的指模以后几近要昏畴昔,转头又愤又怨地瞪着董恼人:“阿姊!娘娘凤体多么金贵,如何倒为了乡轻贱人如许待娘娘!”这里的“贱人”是说出身卑贱的人,可不是骂施阿措操行不佳。

耳边姜克柔却非常沉得住气,呼吸一丝儿也稳定的,双手交握叠在小腹前,固然打扮朴实,亦非常有气度,瞥见沈令嘉神采委靡跪在地上,便含着笑冲她指了指鬓角。

此地姜克柔位最尊,是以上前略一点头道:“朱紫腹内龙裔要紧,请暂安息,我等且去拜见皇后娘娘。”

沈令嘉自地上爬起来,伸颈瞥见那边面帷幔珠帐层层叠叠,并无人影,只能闻声仿佛有人在说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吵吵着科罪,内心不由提了起来。

施阿措并不立时叫起,略待了一时,方叫道:“孺人请起吧,我也并不敢教诲孺人甚么,只请孺人此后说话之前三思,休使董妃娘娘蒙羞罢了!”

施阿措含泪道:“我虽家贫,也并不图您董家甚么赔罪,只请该报歉的人向我道个歉也就完了,妾身也是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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