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也是个美人,眉毛细细的, 眼睛长长的,小鼻子小嘴儿,肌肤白嫩, 身材娇小,活生生美人图走下来的一样,更多了一份美人图没有的好气色,就为这份好气色, 很多娘子都情愿聘她做儿媳妇——气色好就是身子安康, 身子安康就能生养呀。更何况她的父亲和大哥都是秀才,她娘又会抓家, 就本县老父母的夫人也不过是举人之女罢了,更有人情愿娶她了。
施阿措大哭不止,李嬷嬷这时排闼出去,喜道:“长使,太医来了!” 背面跟着个二三十岁的年青男人。又瞥见沈令嘉坐了起来,上来为她披了件衣裳,口里不住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们小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令嘉仓猝道:“这又是如何了?别哭,别哭,你是不是明天也吓着了?恰好叫太医也看看。”
沈令嘉迷惑道:“我还没问你们,这是给我请的太医吧?如何倒称起‘选侍’来了?”
谢朱紫固然宠嬖颇深,却不过是个六品的朱紫,将来能升到哪一步还不晓得,这就要给她用妃位的九翚四凤冠了。就是宣夫人如许又受宠资格又深的潜邸白叟,没有郗法或臧皇后亲口承诺,也是不敢用这东西的。
沈父道:“按说选十四到十八的女孩儿,你mm才十四,人家嫌小吧?”
沈令嘉点点头,将手伸出去给陈太医请脉,又问道:“谢朱紫呢?这一回她吃惊最重,莫非皇爷未曾发旨进她的位?”
沈父苦笑:“那又如何?我们已经在案板上了,他要宰我们,我们还能不伸头?”
施阿措道:“皇爷那里情愿叫宠妃受这等委曲?是以转头就赏了她一顶金凤冠,叫她放心,没人能欺负得了她。昨夜里皇爷歇在永福宫,今早上皇爷发旨的时候,宣夫人神采都变了,恐怕臧娘娘活力,早早地就往长秋宫去了。”
吃过午餐,沈父便拿了十两银出去,沈家高低本觉得手到擒来,谁晓得第二天张家就有人来退钱了——县令大人说,这一次大选卡得严严的,宫里的寺人到人家里一家一家的看,他也爱莫能助。
沈父拍了拍她的脑袋,卷了箱子一阵风似的又出去了。
沈令嘉略有些迷惑,道:“金凤冠有甚么可说的?几花几树的?”
陈太医矜持道:“臣虚长二十六岁,行医十载,略有小技,足令选侍病愈了。”施阿措略一点头,仍旧不放心肠看着他。
施阿措并不答话,只特长绢儿将眼泪拭了,转过甚去看太医诊治,却一见那太医便皱起了眉,问道:“太医贵庚?”
沈令嘉惊道:“九翚四凤!宣夫人还一定挣得上这么一顶呢!”
殷氏笑道:“猴崽子,就你长了耳朵!那是人家拿了五两银子才这么说的!”
李嬷嬷谢了他的美意,叫了外间小百合出去跑腿儿,本身给陈太医厚厚地封了五两银子一封赏封儿,那陈太医当时就直了眼,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千恩万谢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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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并不是全然的胡乱阿谀, 须知金陵自古是繁华地,出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就是他们故乡这下乡小县里, 上数几十年也出过一个妃子,厥后那位妃子娘家的墙就叫人挖塌了——乡间的女人讹传服“贵妃土”能保芳华貌美, 生生吃塌的。
殷氏道:“我们这大小也是个港口,来往行商多有歇脚的,上一回我与赵家娘子共贩生丝、茶叶与一个番商,他本钱差些,便将些玻璃杯碗抵给我两个,都是顶好的货,在我们这要百两银一件,他几十两给了我们一盒子,我都预备着节骨眼上使呢。”
沈令嘉非常无法:“我记得小时候别家姐姐也有参选的,远的不说,就我们甜水巷这几家,哪有人挨得过两轮?大不了就是遭人家挑遴选拣,过几天撵返来完事,愁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