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略有些迷惑,道:“金凤冠有甚么可说的?几花几树的?”
曹贵妃惭愧道:“宝儿向来工致懂事的,偶尔毛躁一两分罢了,妾也狠不下心管,妾这辈子只要这么一个女儿,实不欲她刻苦了。”
沈令嘉仓猝道:“这又是如何了?别哭,别哭,你是不是明天也吓着了?恰好叫太医也看看。”
一时车马齐备,施阿措身边新换的宫女玻璃便出去道:“选侍,外头车马都齐了,我们小主多预备了几件丝绵的腰枕坐褥,单待选侍出门呢。”
沈令嘉哭笑不得道:“那里就论到‘大难’上了呢,细心阿措笑话嬷嬷,她才是受了无妄之灾呢。”
她不容曹贵妃接话,冷冷道:“你定是想说‘宝儿是皇次女,又有父皇与母妃看管,没人敢对她不好’,是也不是?但是我问你,二娘将来嫁不嫁人?生不生子?你管得了她夫君纳不纳妾么?你管得了她婆婆爱不珍惜她么?婆家对二娘只是个面子情,和至心珍惜二娘,这里头的不一样可大了去了!纵二娘是皇次女,人家看在皇爷的份上一辈子对她好,可二娘的儿子娶不娶妻呢?二娘的女儿嫁不嫁人呢?有个贤公主做母亲,好人家都争着与她攀亲;有个戾公主做母亲,你猜猜甚么妖妖怪怪会缠上来?”
沈令嘉迷惑道:“我还没问你们,这是给我请的太医吧?如何倒称起‘选侍’来了?”
李嬷嬷道:“九翚四凤的,花钗九树,小花也九树。”
李嬷嬷脸上有些难堪,看了陈太医一眼,陈太医知机,又换了一只手把了脉,就开方剂道:“小主是受了惊,故而有些发热,症状倒不很难办。小主转头遣小我去一趟太病院将药拿返来,令人在明光宫小炉子上煎了就是。”
李嬷嬷大惊失容道:“小主明天就要亲身去?”
施阿措亦低声道:“不信,她是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人,如何敢去教唆二皇子的生母与皇爷的宠妃!只是我信不信又能如何呢?反正上头不肯意多肇事,我们尽管装不晓得就完了。”
沈令嘉就一点头,捡了一件檀色绣赭石色梅花的丝绵长袄穿了,底下衬着烟灰的棉裙,外头罩着杂狐狸皮的披风,头上戴着白兔儿的昭君套,换穿了双掐金朱红小羊皮靴,也出了门。
沈令嘉从没感觉白开水另有这么好喝的时候,如遇甘霖般“敦敦敦”喝完了,施阿措心疼道:“慢点喝,另有呢。”
施阿措好笑道:“你这婆子,不该客气的时候瞎客气。”便自摇扭捏摆出去叮咛宫人了。
曹贵妃合上眼,又展开,底下的施、沈与宫人们都不敢昂首瞧,好久,才闻声曹贵妃说:“宝儿她亲娘是狠不下这个心的,只能都托与她嫡母了,”她对臧皇后改容谢道:“多亏娘娘点醒妾,妾才明白过来这些个,宝儿的毕生……都付与娘娘了!”
成年皇子之母只要本人没有太大的缺点,如残疾等,都要给一个说得畴昔的位份。像董嫔,比及浔阳王长成了,史乘上也还是写着:“浔阳王瑶,某宗某天子第二子也,母某某嫔董氏,或人女也。” 某宗某天子与某某嫔都是谥号,到时候谁也不晓得董嫔生前是个被天子打入冷宫的罪妃,这就是有个儿子的好处了——能名留青史。
沈令嘉惊道:“九翚四凤!宣夫人还一定挣得上这么一顶呢!”
臧皇后道:“有甚么事儿呢?下个月腊八倒好我们内宫嫔妃本身宴一宴,但是另有一个月呢,万一有人吓出个好歹来,又要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