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内心也觉着是有这个原因的,便道:“那我好好养着,过几日皇爷说不得就要来看我了,到时候可不能气色不好惹人腻烦。”
郗法茫然道:“未曾呀。”
郗法道:“寿哥的娘子有下落了。”
外间衣裙窸窣声传来,臧皇后的声音由远到近:“阿沈醒了?”
魏璐笑道:“还是小主知礼,难怪皇爷今儿如许忙于国事还在内心挂念着小主呢。”
李嬷嬷只得依她,又道:“小主如何又下床来了?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呢,快归去躺着。”说着便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要将沈令嘉往阁房搀。
一时笑毕,沈令嘉道:“哎,你知不晓得宫里头谢婉华作妖呢?”
沈令嘉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忽听得外头一声:“皇上驾到!”从速如遇及时雨般一提裙儿冲了出去:“罪妾沈氏拜见皇爷!”
沈令嘉松了口气道:“我提心吊胆这些天,总算能够放心了。”
施阿措笑道:“你拿皇爷与那些山野村夫比!”
沈令嘉还是执意在床.上行了礼,这么折腾一顿又是脸青唇白的:“礼不成废,何况皇爷的隆恩,如何能够不谢呢?”
使者道:“太病院那边说,长公主因为从北狄千里驰驱来到中国,故而有些遭到影响。”
沈令嘉恍然道:“我说呢,怨不得客岁我们俩提及来的时候,说新进宫的秀女们有人恨得她出血,想来就是因为她幸亏不得宠的妃嫔那边抢走皇爷罢。不过如如未免忒夸大了,还合宫妃嫔都在看她的笑话呢,我底子就没传闻过这个事儿。”
沈令嘉想了想,却问道:“孟娘娘身子骨还好么?”
小百合扑在沈令嘉的床边,哭道:“小主的命如何如许苦!”
沈令嘉道:“我猜她在这边安插了人,要不她如何晓得姜、孔等曾经有宠之人被杀的事呢?今儿早上春水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看我,言谈间提及来谢玉娘,说自姜、孔等人被杀、我又小产以后她就抖起来了。她现在在宫里作得惊天动地,一时又是说‘柔福长公主的长女是我儿媳妇’啦,一时又是说‘我是皇三子的生母’啦,总都是借着两个孩子的项目要东西。曹贵妃与宣夫人烦得了不得,偏她们俩制不住阿谁花腔百出的作货,春水说皇后娘娘已经筹算回宫以后就下狠手清算她一回了。”
沈令嘉衰弱笑道:“得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家小主将来的福分呀,还大着呢!”
沈令嘉欣喜道:“谢圣上隆恩!”便作势要从床高低来施礼。
施阿措掩口而笑:“甚么份位?她也配!不过是个姬位罢了,现跟着唐相思、秦氏姊妹在丹桂斋学端方呢,一每天吵得家反宅乱的,皇后娘娘恨不得把她们全撵了走的好。”
孟太后为她拭了泪,温声道:“我熬过了魏贵妃,熬过了先帝,熬到了贞儿生儿育女,大郎还把思归儿说给小大郎,我满足了。纵不能再活几天,又有甚么可遗憾的呢?”
郗法僵住了。
沈令嘉只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冒死想要睁眼, 却因身下的剧痛而流出泪来,她恍忽闻声了施阿措的喜极而泣的声音:“去报主子娘娘, 令嘉要醒了!”
郗法搂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去,倒仿佛夏季里他驾幸明光宫那样,与沈令嘉半点龃龉也没有的模样:“这就算好啦?”
孟太后不答,只和顺道:“待我死了,记得将我与先帝合葬。”
宝妆台里,李嬷嬷按着老腰趴在榻上,正批示着一干小宫女儿们高低摆布地干活儿,百合一抹脸上的汗,直起腰来叫道:“嬷嬷,您瞧这对花瓶儿这么摆成么?”
沈令嘉道:“也一定就是孟娘娘的丧礼,我看孟太后的身子江河日下,常太后比来归去松寿园的时候越来越晚,章继更是一天六合待在鹤年园,说不得孟太后哪一天俄然疾病一场,臧娘娘恰在此时将谢婉华在宫里肇事的动静透给皇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