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白了她一眼道:“你傻呀?母后皇太后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是叫天子‘别忒好色了’,这传出去能听么?人还不都说皇爷好色无德?必定是得把这类话掩畴昔呀。何况要不是孟娘娘的临死遗言,有谁能令我们这位皇爷转了性呢?”
她循声走出来,却瞧见阁房主子们跪了一地,她也从速跪下,娇声道:“妾给皇爷存候了。”
二人这才各自喝了些茶水,又用了些涵香殿小厨房里特制的点心。
沈令嘉倒咂摸出了些味儿出来:“自来‘荡子转头金不换’,可见江山易改,赋性却难移,皇爷俄然不重女色重德行了,想来是有一件大事使他长了记性。”
一时沈令嘉拿香汤沐浴了,正坐在床边等水仙给她擦脚,外头李嬷嬷安排了些吃的,又出去笑道:“皇爷久不传小主侍寝了,小主今儿穿得喜庆些为好。”
沈令嘉嗤笑道:“一入宫就是妃位!你刚才还说了,上一个以妃位入宫的妃嫔还是常太后呢,这是多大的风景!更何况以吕妃的面貌,要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夫婿多难?她入宫来做妃子,说不得还是一条好前程呢。”
班虎儿凑过来一撇嘴儿:“喏,这就是吕家的女人们。”
沈令嘉便上车走了。
她们三人正说着,上头吕文则却道:“臣女鄙人, 有一卷重阳节礼要献与殿下。”便自袖中取出一卷手书来, 跪地献给臧皇后。
臧皇后便又赐她们家金玉珠宝无算,仍主持宴会去了。
臧皇后便道:“既如此,我欲请阿吕入宫为妃,孺人看可否?”
沈令嘉细心打量半晌,也道:“是不孤负头里姐姐的考语。”
底下吕文则泰然自如道:“臣女经殿下点拨与母、嫂教诲,略有所悟。前代先贤不以金玉为贵,而以文德为贵,臣女虽不敢称文德,也愿将一卷亲身写作的手书献给娘娘。”
沈令嘉道:“你忘了有一件大事才畴昔了?”
沈令嘉迷惑道:“事无不成对人言, 她这是背着人预备甚么好事儿呢?”
臧皇后没推测吕文则竟另有这等本事,便翻开那卷《女四德讲》,越看越喜好,大喜道:“好!此诚有德之人所言也!”
施阿措也不晓得, 只晓得她闯进阁房去的时候闻声有纸张翻动的声响,二人只得暂按下这一节, 用心吃菜。
郗法倒并不迁怒她,只沉着脸道:“你起来。”
一时外头有人来报:“小主,戴公公令人来了,说皇爷今早晨传小主去侍寝呢。”
鲁氏只得应道:“谢娘娘隆恩。”
施阿措道:“非是我歹意推断,实在我们这位皇爷。向来是把仙颜看得比甚么都首要的,比方谢婕妤那样无礼的妇人,就因为她仙颜、会阿谀、有才艺,这就做了好几年的宠妃,如何皇爷倒转了性了?”
百合便领着一个小内监出去。沈令嘉赏了他几分银子,那小内监欢天喜地藏好了出去了,想是怕别的内监抢。
沈令嘉劝道:“你也别忒悲观了,我看皇爷日渐懂事,这是功德呀。”
底下众表里命妇跪了一地,都齐声道:“恭喜皇爷,恭喜娘娘!”
施阿措道:“吕妃也够风景的了,就说我们能闻声的,上一个以妃位入宫的妃嫔还是常太后呢。”
沈令嘉这才放心道:“去吧。”又摸了摸她身上衣裳厚薄,自从箱子里捡出来一件宝石蓝的素漳绒披风:“现在才出了孝慈孟皇后的孝期,还是谨慎些,别用花梢为好。”
沈令嘉道:“为甚么不能?”
施阿措只得去了,又道:“你真费事。”
沈令嘉笑道:“我最费事,我最费事,你快去吧,我好打扮了。”
施阿措方一撇嘴儿去了。
鲁氏因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不免游移了半晌。底下世人却已山呼道:“皇爷万岁!娘娘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