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间,灯火光辉,前头郗法在宴宗室子,背面常太后与臧皇后在宴宗室女,两边摆列下去后宫嫔妃,多少人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这位新以“贤德”进宫的吕妃娘娘,吕文则倒非常沉得住气,泰然自如,礼节一丝儿也不错的。
荀妙真却飘然出座道:“妾奉上的,非是平常道书,乃是长生仙术。”
严嬷嬷道:“头前几年,一是代王世子还没有给皇爷办出这很多功劳来,二也是她自家获了罪,躲在家里躲羞哩。娘娘既说不叫她出去,来岁我去跟宗正寺那边说一声去就是了。”
吕文则的忠奸临时还轮不到沈令嘉来辩白, 因为又有一件大事到了面前了:八月十五宗室大宴, 连带着八月十六的常太后生辰与八月十七皇四女的周岁。
轮到了荀妙真的时候,她却送了一部刺绣的《品德经》。
严嬷嬷道:“永平郡主现在也好有三十多了,只带着儿子一心离群索居呢。她的宗子也有十二三了,正请了先生在家里读书,也没归家——传闻他爹恐怕朱氏女的错扳连了他,一发连永平郡主母子都不认了,还放话要出妻,叫本地有司拦住了,说郡主仪宾没有阿谁权的。”
罗幼君却道:“你们姊妹的好情分是我恋慕不来的,班姐姐可珍惜罢。”
班虎儿脸上一红:“净在这里一味嘴甜。”
严嬷嬷应了是,臧皇后又道:“记取来岁不要叫她进宫来了——我记取客岁也并没有这个廉氏的,如何本年又见着她了?”
臧皇后抢先斥道:“胡说!仙术虚无缥缈也还罢了,长生秘术夙来不为人知的,秦皇汉武,多少代英主都栽在这个上头?现在你倒要拿这等故事来骗皇爷么?!”便叫殿中侍女道:“荀长使胡涂了,你们送她出去!”
客岁八月里宣氏弄了些小技,将施阿措的胎打了下来, 又生了一个皇四女郗宁,这事只瞒着些低位的嫔妃罢了,高位的内心都心知肚明。比及了厥后宣氏一家子都获了罪, 那更是无人不知淳恭公主的生母有罪了。
郗法不见喜怒道:“谁让她送这个的?老庄有为,不是治世之道,送这等败兴的东西做甚么?”
一时严嬷嬷、春水、绿波等人都把大宴上要用的各种票据拿来给她裁夺,臧皇后挨着个地翻了一遍,俄然道:“哎,我记取宗室与宗室女进宫领宴的都得有爵位在身上吧?”
臧皇后没传闻过这等传言, 却也晓得曹贵妃这是内心没有底,来找她半真半假地拿一个主张呢,便道:“四娘的生母固然有罪, 但是人都死了,再说这个也没成心机, 依我看还是大大地办一场的好,毕竟是公主呢。何况外人看着, 都说皇爷一看四娘落地就给她取了名儿, 必然是极心疼的,我们宫里若场面小了,只怕人家也背后群情四娘呢。”
吕妃莞尔道:“借您吉言。”便与她碰了一个杯。
承平五年罗幼君与唐相思同被选为嫔妃,只是唐相思那会儿受宠些,便不时给罗幼君带些她不奇怪的边角料,遁词“照顾”,实为夸耀。偏罗幼君这诚恳孩子还真当唐相思是关照她,便在背面有孕以后又更加关照唐相思。
曹贵妃便拭了泪笑道:“既这么说, 妾也就开了私房去给淳恭大办一场去了——我现在也看她做我的女儿来着, 我的女儿如何能够没有饮宴热烈伴随?必得一辈子重新到尾热烈繁华才成。”
罗幼君上头是吕妃,此时便笑道:“婕妤端的是慈母心肠。”
常太后也不喜好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懒得在生日的时候发作别人,只道:“也是一番情意呢。”便命收起来了。
比及了八月十五,宫里人来人往,沈令嘉白日才见了求见的母亲,心对劲足。闻声说父亲还想再考,六年以内能够中的,便叫母亲带些金银归去给父亲延请名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