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 郗法与臧皇后一块儿垂首听训。
臧皇后道:“那两个现在也都迁了秀士了。一个姓贺,是户部主事之女;一个姓雷,是都察院经历之女,都是六品官的庶女。雷氏是个内心没成算的人,贺氏虽也和顺寡言,却因她们家嫡母身子不好,长年不睬事,她们家父母伉俪情深,也没个姨娘,上头祖母更没得早,是以她在家里掌过事的。现在她本身一个住在江都宫里,那边也没甚么高位,都是她本身管事,先叫她过来顶几日,娘看着可使得么?”
郗法急道:“母后何作此不吉之语!”
到了十月半,却又闻声说宫里头要整治党姬的风声,她恐怕母亲进宫来牵涉进费事里,就又等了半个多月,直到十一月里党常在被迁往埋头宫,沈令嘉方往长秋宫去请了旨,叫殷氏进宫来。
臧皇后揉着额角道:“我一日一日忙得混忘了,你该早与我说的,现在你都有七个半月了罢?你的母亲现在才入宫,瞧着倒像遇你的母亲与遇谢婕妤之母是一个格儿里的了。”
臧皇后道:“如何?”
臧皇后公然是雷厉流行的人, 说要查, 十一月月朔内宫大朝会上就把所查出来的东西抖搂出来了:党美人原是宫女出身,晓得底下人来往宫内宫外的门道, 更兼被荀妙真以她在道观中见地过的游乐手腕利诱,便以重金托人购得了些房浑家兴的器具。郗法年青好玩乐,就上了勾了。是以臧皇后当时就发命令牌, 把党美人收押在了长秋宫。
臧皇后道:“潜邸时候那些妃嫔们残落了好几个,本年选出去的也有一半坏了事,倒不如还是从承平四年大挑出去的那些里头选。”
沈令嘉勃然变色道:“你早说托我看顾你的姨娘不就完了么?偏要使这类心眼子,打量着我见第一个要求不能承诺就会心生惭愧承诺第二个要求呢?!”
郗法叫母亲翻出来了这些东西, 也有些脸红:“这些东西是早就有了的,儿就给忘了措置了, 现在既然母后又提起来,儿今后不见阿谁党氏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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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后一撇嘴儿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前年你孟娘娘就是这么个说法,现在我也是这么说,如何了?”
臧皇火线道:“这也罢了,暂记下了你的不对。”又经验了沈令嘉两句“心软”之类的说辞,便道:“既这么着,便按着端方叫她迁到外宫背面的一片平房里去吧,到时候天然也给她医药的。”
沈令嘉放了心,又闲谈两句,方渐渐地去了。
常太后想了想:“都在你吧,我现在一日日地精力越来越短,也管不到这些个事了。”
常太后道:“这个党氏也不过是偶尔受幸的一个俗媚宫女罢了, 我一贯很看不惯如许的人, 现在你既然承诺不再见她了,何不干脆将她打发到埋头宫里完事?”静思宫中间就是埋头宫,这两个宫都是普通当作冷宫用的。
沈令嘉道:“她因八月里荀氏伏法的时候场面大了些,是以一向惊骇,还不叫报人。妾给她请了太医,还是那么恹恹地病着,也不见转机。厥后又有党氏也迁到埋头宫去了,她一发怕起来了,病得一日比一日沉,妾瞧着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是以来往娘娘这里讨一个主张。”
沈令嘉笑道:“那几天宫里又闹闹哄哄的,妾也惊骇妾的母亲进宫来以后惊骇呢,她毕竟只是个乡绅家的老太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