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阿措厥后跟着姑父四周做买卖,也传闻过一些,便道:“若说有钱,我们金陵最有钱的还是一个于员外,传闻是捐了一个员外的虚衔的,家里金山银山受用不尽,女儿还嫁了大官做侧室。旁的时大户、傅大户都不过是平常买卖人,当然有钱,却无权无势,只得凭借着于员外罢了。”
郗法赞美地略一点头:“这是德政。”便问道:“现在金陵本地物价如何呢?”
沈令嘉游移道:“妾也不过是江南乡绅的女儿,一定有多少见地,但是吕妃娘娘是前朝丞相以后,晓得比妾多得很,妾觉着她说的仿佛也……有些事理?”
郗法问道:“如何,是风雨不谐么?本地官员也不开仓调价?”
魏璐应了,也不消纸笔,想来是都记在了脑筋里了。沈令嘉微有些赞叹,这就能算是过耳不忘了。
郗法笑道:“得了,你再如何奉迎朕也不能歇在你这儿。”便携了施阿措道:“朕先归去安设了,你不要熬夜,也眯一会儿,能睡就多睡一刻。”沈令嘉含笑谢了他的体贴。
沈令嘉只得坦白道:“是早些日子吕妃娘娘与妾说的。”
施、沈两个都道:“是。”
沈令嘉只得道:“是。”
殷氏喝了一碗热汤,也有些胆气了,便笑道:“承蒙皇爷恩情,大家都有饭吃,多的少的,总能填饱肚子。头前几年家里还见过些闲汉乞丐,现在老父母抓得严,都叫送回客籍种地去了。”
郗法看着沈令嘉暴露些赞叹的神采来,笑道:“你可别藐视了司礼、御马二监这些人们,那都是正儿八经内书房翰林们教出来的进士弟子,你只怕还没有这等福分哩。”
郗法问道:“白叟家是金陵溧阳县人?”
沈令嘉只得先穿上了。
沈令嘉弥补道:“这是有钱的,若说仕进的,我们金陵本地盘家、卡家都是大户,每一代都出过进士老爷的,还开书院,好些驰名的读书种子都跟他们读书,认他们做教员的。”
郗法也笑了:“浅显的耕读世家。”
郗法笑眯眯地叫了起, 叫搀到中间椅子上坐下, 便问道:“这是你的母亲?”
沈令嘉忙起家要跪下,却被郗法一把搀住了:“不要跪来跪去的,说就是了。”
施阿措嘲道:“文人相轻。”
俞嬷嬷道:“小主再穿件厚的才好。”便将一件长长的深宝石蓝色的大毛一口钟取来给她系上了。
郗法含笑道:“你们沈家呢?”
二人领着宫里的宫女寺人们站了约有一刻钟, 殷氏跟在女儿背面胆战心惊地立着,却见龙辇远远地过来, 服侍人仓猝替主子们把大氅脱了。一时郗法自辇中出来,沈令嘉与施阿措都施礼道:“妾拜见皇爷。”
郗法笑道:“快起, 外头如许冷, 快进屋里去歇着。”便与数人一块儿进了涵香殿。
一时郗法道:“朕记得你们两个都是金陵人?”
因要侍驾, 虽现在已经是夏季里了, 沈令嘉又怀着身孕,怕着凉不敢沐浴, 也在阁房重擦了身,又换了极新的一身乌黑里衣,将新制的厚厚的莲青色绸子对襟水田衣取来穿了, 底下藏青色的裤脚也绣几朵牵牛爬着, 头上只梳了个单螺髻,插着一对金镶珍珠的步摇,两边垂下来数颗莲子大小的珍珠在耳边晃闲逛悠。
沈令嘉笑道:“我固然没有进士教诲的福分,却有日夜服侍皇爷身前的福分,这也够了。”
郗法哼笑道:“她叫朕去查北方勋贵与世家,就查出来了那些故事,现在又要借着你的口叫朕去查南边的新贵官员?”
俞嬷嬷对峙道:“一会子皇爷来了再脱, 穿得太薄了出去看冻着。”
魏璐承诺了。
殷氏抖抖索索答了:“民妇的夫家在溧阳县,民妇娘家是江宁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