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在背面解释道:“元婕妤今儿想来是才受了封喜得昏了头,有些不好的话说出来,满宫的嫔妃有大半叫她获咎了的,她还问起来了良训来着。”
她定了放心神,又道:“娘娘少说了一样,另有盐哩。翻开大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旁的都可有可无,只要米与盐是人不能不吃的。特别现在盐是官卖的,但是各地都有拿陈米兑盐引的大户,这不也是趴在官家身上吸血的蚊子精转世么?倘或再有权势极大的人家,一发把山都占住了,不叫人打柴生火,这可如何说呢?”
沈令嘉愣住了:“我觉得娘娘这想要帮手君王成绩不世功业的心机是与令尊他们学来的?”
施阿措狠狠地喝了一气茶水,方道:“你忘了大同另有半个拓跋家呢?”
她们二人听着神仙宫里歌舞宴乐的声音, 只觉宫外风雪里有一种奇特的冷,“呼呼”的风声里,只要一缕淡不成觉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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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则却暴露来一个奇特的神采:“他们如果肯听我说话,我还进宫来做甚么?”
吕文则道:“这就是了,有些处所明显户籍上写着有十一户,但是实际上十户是夫君百姓,那一户是寄身到世族家里的部曲或者说田奴、工奴,这就叫个‘隐户’。明显要收十一户十一两银子的税,但是这里只要十户,只能收十两,那些个官员不敢去问世族要,又不肯意本身出银子把洞穴给补上,那可不就得令那十户再匀出来一两银子的税么?”时下官员是不能够在任上亏空赋税的,如果有亏空就必须得本身补上,不然要下狱的。
沈令嘉笑道:“竟有一见面就问谁受宠的?我可真是开了眼了。”她揣摩半晌,俄然道:“不对呀,她这不问职位只问恩宠的样儿,如何倒像是对皇爷上了心的呢?”
沈令嘉终究按捺不住道:“上个月皇爷来明光宫, 曾问起金陵本地物价如何。”
沈令嘉骇然笑道:“这是如何了?另有人能把你气成如许?”
□□旧制,以二百斤为一短序盐引,能够以银或米兑换,盐商获得了盐引才算是合法的盐商。此制本是好的,只是厥后盐商垂垂地找着了各地的大背景,靠着背后的背景尽量的输那成色不好的银子或者陈年旧米买盐引,这一出一进就又是暴利。户部早有旧案,单只广陵一地的盐引生息就有九百万两,差可抵天下一年之税。
吕文则道:“是以现在海内样样都要遭到世族的掣肘,一样两样也罢了,权当是他们家世代管理国.朝的辛苦费,样样都有这些人家的人冲出来取利,这个朝廷究竟是皇爷的朝廷还是他们世家的朝廷?”
玻璃也笑道:“她还问了永福宫谢婕妤与曹贵妃谁更受宠的事,别人一说‘这不是你该问的’,她就说‘啊呀,我刚出扶余,不大理睬你们中原的端方呢’。皇后娘娘也活力了,干脆叫她回永华宫去抄十遍女诫学学端方。”臧皇后说扶余妃子民风分歧,干脆把她们都放在了永华宫,把诸红叶迁出来放到了正阳宫温淑慎那边去。
吕文则道:“既如此,则良训还不信赖我先时说的,勋贵与世家们各处网罗隐田隐户的事么?”
沈令嘉游移道:“按户收取?”
沈令嘉半晌无语,只觉着两个大着肚子的宫妃站在冷风里论政实在是荒唐得很,君不见那些个宗室还簇拥着官家在暖和飘香的大殿里抚玩歌舞、咀嚼美食呢?她道:“娘娘的这些话,可与皇爷说一说的。”
沈令嘉猎奇道:“如何,她还问了我呢?”
到得神仙宫外,她们二人的驷尚未过来,沈令嘉自中秋当夜与吕文则争辩了一番以后就一向有些难堪, 此时也只是淡淡地施礼问好道:“娘娘一贯可好么?我身子沉,一贯在明光宫里缩着, 倒觉着好些时候没见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