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府的路上,但觉氛围压抑的紧,每人呼吸吐气都显得格外的谨慎翼翼。我屏着气,仓促向前走去,但愿不要出甚么事才好。
“你公然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本不该在这的声音,他不是应当正在洞房花烛夜么?
“这个还给你”,我将竹笛递还给他。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木头的声音里有痛苦,有无法,“当真对我毫无一丝情义”。
我不由得“呵”的笑吐了口气,这笑里大多夹了自嘲的成分,我真是太自发得是了,十四爷意在天下,又岂会整天运营着与一个小女人过不去。这多数是十王爷的主张。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这是他第一次切实在实的看着我。我,终究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也不知当时我是甚么神采,等惊觉时,别人早已走远。
“没错”,我朗声应道,“晓得我是谁还不快放了我?”
老夫人乐呵的合不拢嘴,“从今今后,若诗女人就是我们丐帮最大的仇人”。又不由分辩的拉过我的手,递给我一根长长细细的东西,用布绢细细的包着。我翻开一看,是那日落在地上的竹笛,黄中泛绿,绿中泛黄,煞是都雅。我一时瞧着,失了神。
“既然晓得不该说,就不要说了。他过些日子复苏了,会想明白的”,我打断了她的话,是是非非又如何?我和他都已回不去了,何必再生些骚动。小铃铛端倪了我一会,似是判定我话里的真假,终是携着木头走了。
“蓝若诗,你可知罪”,案前坐着的也不知是甚么大人,长着一撮的山羊胡子。
我大喊冤枉:“小女自小孤苦,大人如果不信,问一问我的阿玛便知。不然即便是大人打死我,我也说不出第二种答案”。
山羊胡子:“这就奇特了,你既无生父,银子又不是领侍卫大人给的你,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又哪来的银子?”
他毕竟是问了出来,我默了半响,道“有过的”。在他悄悄为我掖过被角,在他悄悄为我关上窗棱,在如许的夜里,他光着脚悄悄的等待,每一刹时,我都被打动的无以复加。
我的心一节一节的冷下去,本来,你就是这般看我的。
十四爷走过来拉着十王爷说,“走吧,这戏都完了,你还巴巴的望着别人不放”。
为别人作嫁衣裳,说得约莫就是我吧。我看着长长的送亲步队,送走了我的过往,也送走了统统的是是非非。
他眼神暗了暗,“这本来就是给你的”,顿了顿,又弥补了句,“莫要驳了娘的情意”。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他约莫是喝醉酒了,你扶了他归去吧”。
我:“若诗自小孤苦,有幸为领侍卫大人收养……”
山羊胡子:“戋戋一个养女,一掷万金,这怪不得本官多想,怪不得圣上多想!这明白人晓得是鄂大人宠幸你,这不明白的还觉得是鄂大人家里藏了金山银山,多的是花不完的银子”。
俄然惊觉两道视野狠狠的剜着我,一昂首,只见十王爷恨恨的看着我,约莫觉得我在笑他。我赶紧展开无敌曲媚巴结的笑容,十王爷一下子有些错愕,又转为警戒的看着我。
台上的女人,神采是五花八门,有些又羞又愧,有些话里透酸:“再如何样,也不过是个乞丐出身,本女人才看不上呢”;有些恨恨的顿脚,“如何办,早晓得……我报名的十两银子也是管人家借的呢”;另有些,则抬着头,扬着脖子,一声不吭的走了,傲岸的像只孔雀。
我看动手里的竹笛,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本是想断的干清干净,不想越缠越乱,越乱越缠。
“戋戋把戏,就敢蒙混本官”,山羊胡子随便翻了几页,便甩了帐本,喝道,“本官就问你一句:你是身家父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