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减轻了力道,面色烦躁中哑忍着肝火:“你给我起来!”
李又玠神采一滞,干笑道:“早晓得骗不过你。你一贯穿透,如何轮到自个儿的事就看不清楚了呢?”
十七阿哥眼睛一下子瞪得老迈老迈,像是听到了天下上最最惊骇的话。他不由后退了一步,面上又是期盼,又是惊骇,想要近前去,但是那一步比千斤还重,如何也迈不出去,终究还是留在原处。
我尽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前人诚欺我啊”,粗喘了口气,“总说跪个几天,皇上也就心软了。”说到这儿,又喘了口气,“这刻苦受累挨饿也就罢了,可这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前人可没奉告我这个时候该如何如厕啊”。
我只是颤着身子点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十七阿哥狠甩了动手:“本阿哥没醉!”又骂道:“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一下子和十四胶葛不清,又眼巴巴的抓着四哥不放。现在四哥落了难,你这倒打一耙的工夫可真叫本阿哥长见地了。”
看着她赤色尽失的模样,仿佛再来一阵风就要将她刮倒了。十七阿哥俄然就不忍再骂了,一停了下来,就闻声梨花失神的呢喃着甚么,很纤细的声音:“娼妇,娼妇,这就是你心中所想。她尚且还未做了甚么,而我,而我……”
心焦似火,似炭,似岩浆,却又心凉如冰封千年的寒冰。像发了疯,像中了邪。我惊骇,惊骇康熙俄然命令杀了他,惊骇他等不及我来救他。
天渐黑,时候一点一滴畴昔。我的手足均是冰冷,额头却开端萌出密密的细汗,日头偏西,乾清宫内还是静悄悄毫无动静。每一次风吹动了窗帷,都激起内心一阵波澜。但愿,然后绝望;又但愿,再绝望,最后直到绝望。
李又玠忍不住道:“格格,起吧”。
梨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揪着胸口,整张脸因痛苦和羞愤揪到了一起。梨花腿脚本就有疾,现在心中大恸,再也站不稳,身下一软,向后跌去……立时有双手扶住了她,是楚牧!她本能伸脱手去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独一的浮木。
我看着他蕉萃的神采和薄弱的身影,眼眶一热,却别过甚去。
我冷静的将碎片拾起,冷静的包好,恍若未闻。我有力向别人解释。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我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从玄武门一向磕到了乾清宫。从日落傍晚,跪倒漫漫黑夜。
十四贝勒道:“皇阿玛也没准你跪在这里。”说着伸手要拉我起来。
十七阿哥说到怒极,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碎片,碎片险险的从我脸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滴在洁白的瓷器上,像一朵绽放的茶花。
豆大的雨点落在我身上,我犯了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雨道又以更迅猛的速率砸在我的头上,我的背上,横扫着我的脸,鞭挞着我的肩。我不能昂首,不能睁眼,不能呼吸。除了冷还是冷,身子一个劲的颤栗,只茫茫地感觉心底另有点热气。
梨花惊喝道:“胤礼,你够了!”
雨早就已经停了,空中却还是湿的,触地砭骨生凉。
我气笑,只是这极平常的含笑,却让我硬是歇了好久才将气喘上来,抿了抿干枯的嘴唇:“你说我傻,你岂不更傻,哪有人苦苦求跪的?”
我展开眼,嘴唇颤了下。静了会,哑着声说,“你现在连四爷的话都敢假造了,今后你还筹算假传圣旨吗?”
“格格,你说去去就回,如何就把本身弄成这副模样了?”。
李又玠沉了一下又道:“格格,回吧。四爷让我带话给格格,说,格格的情意他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