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宾们的应和、吹嘘,让我的心不由得又凉了半截。不管如何,鄂伦岱都不该如此欢畅,这让我不得不更确信了本身的猜想。
我喜道,“谢十四爷!”正欲福谢礼……
本相只要一个,四爷是冤枉的。
小厮颤着声说:“回十四贝勒的话,她是……是……”,倒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以是然。
“喝了甚么,你再说一遍?”我几近难以置信。
我终究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得越来越远。风卷动着地上的伞不断的打着圈的——这伞是我留的。
他不断的呕吐,仿佛连脾肝肾都要呕吐出来。任谁都看的出他很难受。可当他看到我来的时候,仍衰弱的挤出一抹笑。
半响,才听他闷着声道,“你是一刻都不筹算让我安息了么?”
我内心如同岩火炙烤,倒是百口莫辩。
我又问他:“不感觉味道很熟谙吗?”
瓢羹落在地上,收回“呯”的声音,那是心碎的声音。
我又问他:“现在真的到了非杀不成的境地了吗?”
梨花:“皇上派去押送的人是十六阿哥,格格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见”。
十四拉住我,冷声道:“不要走”。
“啪嗒”,脸上一点微末的湿,才惊觉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星。天渐黑,风搅起地上落叶,东一头西一头地乱闯,像在寻觅着甚么。俄然风势骤紧,连着天,连着地,卷着枝干飕飕作响。北遥远处一个红闪,把黑云一掀,暴露了一大片血口。白亮亮的雨点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极硬的,砸起很多灰尘。又一个闪,正在头上,巨大的雨点砸在四爷的背上,他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却还是微躬身子,任由万千雨点砸落,似麻痹了普通。
如何来描述我内心的震惊与庞大?!
十一月份的北京,风沙很大。或许因为我现在的心如同油煎火烤的原因,这一天显得格外炽热。全部紫禁城的空中泛着白光。卷起的灰尘,跟天上的灰气连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得人的脸生疼。到处枯燥,到处烫手,到处憋闷,全部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令人喘不过气来。
“猖獗,我也是你能碰的么!”内里传来了吵嚷声。
我端了亲手做的汤,一口一口喂他,扯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好喝吗?”
我去看了十四贝勒。天已经没有下雨,只是阴沉的可骇。一夜的雨,让地上尽是泥泞。
他终究抬起了头,却没有说话。两人一站一跪,沉默无语。雨点打在伞面的声音错庞杂杂,一如这尘凡的纠葛。
十四爷眼神有一瞬的慌,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甚么意义!”
一把翠竹柄暗色花面的伞呈现在他的头上。
十四爷不由着了怒意:“这恂贝子府,甚么时候也轮到闲杂人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梨花不睬,只向着我道:“皇上意欲将四爷处斩,现在已被押送去了宗人府”。
“呵~是若诗错了。或许那天十四爷底子就没喝那汤”,我的唇角微微颤抖,“如何?莫非十四爷不晓得那天的雪花燕窝汤是若诗亲手做的?”
一个轰隆,雨点连成了线。雨水裹住了他的裤腿,各种彻骨凉的雨水像无数条鞭子鞭打着他的脊背。冷风渗骨,暴雨残虐,灰傍晚暗的天,难辨的时候。
十四爷的声音衰弱的如同蚊蝇:“若诗做的汤,天下无双”。
十四爷看了我一眼,非常给面,倒是甚么也没说,小厮却已吓得伏跪在地了。
十七阿哥冲了出去,“若诗,四哥出事了……”,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呆了一下,俄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道:“可你得先明白,战略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赢取天下?你现在杀了他,必叫天下人寒心。你的天下连你的亲兄弟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