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心底一凉,还没想到如何答复,就闻声燕琳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哟,翊?如何得空驾临舍间?彦熙,你也真是的,也不事前与妾身说了,看看府里也没个筹办。”
“归正夫人传了玫瑰香汤,你们如果不听了,转头赐福总管可要叫人来打了!”珠儿愈发恼了,竟将前些日子听过的教习姑姑阿珈常说的一句话掷了出来。
“青薇!”红蕊失声,刚想叫他不要骂了,蓝茵和紫茉也是微诧,四个女孩任谁也重视到珠儿眼中已然不由是肝火,而是一种充盈的仇恨。
本来,这个少年,竟是天子的长孙楚翊?!?珠儿悄悄吸了一口冷气。天哪,天子不就是为了他,灭了我们草原吗?珠儿紧紧咬着唇,想冒死记着他的模样。
“婶婶您太客气了,我也不懂甚么端方,闻声十五叔返来了,这不向皇爷爷告了,一头就拱出去找十五叔参议了么!”楚翊?答得倒也平实,一笑嘴角另有两个酒窝,“也不消吃力接待我了,这便和十五叔去了!”
“哟,还真不晓得十五叔这儿有这等好戏可看,早晓得,该是早些过来的!”那红衣衫的少年先是跨出几步,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他不过十七八岁,穿一件金螭抱珠的大红箭袖服,头束金丝攒成了花腔,脚蹬一对明黄色的朝靴。少年生得极俊,虽是带了些许不悦地嘲弄,亦让人感觉赏心好看,如漆的黑发下,扑扇着秋水深瞳,竟将姣美的十五皇子也比了下去。
一院子的丫环个个屏息,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燕琳若现在正披着一条大红撒花的裘皮大氅,脑后松松地梳了一条麻花辫,见楚彦熙叔侄走得远了,这才横眉嗔目地喝道:“赐福,今后还不早打发了青薇这个没端方的丫头电影,若传入宫里去了,岂不是要笑话府里连个国法也没有!别觉得本夫人不晓得,这府里的大小风波,那次不是你调拨起来的,仗着亲娘是皇子的乳娘,便是这般目中无人么!再忍你几年,岂不是连本夫人也不放在眼中了!”
谁知青薇见了珠儿,便将毽球丢了,恼恼地上来问:“下房的丫环倒是也能攀上高枝儿了!野丫头就是野丫头,觉得夫人瞧了一眼半眼的,就对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西洋镜可不常见,翊?如果想看,便叫她们再打便是。”十五皇子喉间收回一声低笑,伴在少年之侧走了过来。他已然换上了新月红色的常服,头束璎珞,脚蹬白靴――给阳光一照,分外夺目。楚彦熙的身形矗立而苗条,虽说带了些阴柔的意味,但那点滴明丽的笑容,都忍不住感慨此人的美,真且是上天的佳构。
说罢,牵着楚彦熙手,便向着南苑去了。
地上已然积了一层薄脆的碎雪,帝都长安已悄悄入冬,珠儿目睹得亭台楼阁间沉寂得叫人遍体生寒,正在心生害怕,顶头的只见夫人房里的红蕊、青薇、蓝茵、紫茉在暖阳下头踢毽子戏耍,便是迎上去要问。
“别打了!别打了!”紫茉吓得怕了,恐怕轰动了夫人要讨一顿好打,哭喊着扯珠儿。这两个丫头越打越凶,又挠又咬,珠儿不近年纪长些的青薇大,竟用脑袋狠狠撞对方。打得急了,珠儿还动用了草原上男人们摔交地招式。
青薇满身地一抽,从速狼狈地摆脱了珠儿的臂膀,顶着一头乱发和脏污的衣裳跪倒在地;珠儿只是愣了,见四下都跪了,从速也抚了抚被扯散的发髻,亦是跪倒在地。
虽说粉拳细嫩,但这一拳下去,也把个青薇打得眼冒金星,俏生生白嫩嫩的面庞当下便红了半个,另三个女孩均是呆了,乃至被打的青薇也呆了,任谁也想不到,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打起架来倒也这般短长!青薇仗着婶母是皇子的奶娘,日里放肆惯了,府里的下人连个粗声也不敢与她,这口挨耳光的气如何能咽?直把个眼睛瞪成了灯笼,顿时就与珠儿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