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也没对峙，她在宫女里头也算是有头脸的，亲手提个陶瓮确切不太像样，有人代庖最好，她也回敬老寺人般微微一福，“多谢爷爷疼我。”
堂屋里也站着两个宫女，见到她也是矮半身蹲个半福，石榴还是摆摆手往左边的书房去，刚才她出来前福晋就在这里抄经，出来前她看了眼摆在堂屋里的西洋大座钟，方才中午11点，钟的鸣时早让寺人给掐了，这东西看时候是好使，就是个头太大，报时的时候声音太大。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膳房，玉瓶退后一步让石榴先说，石榴点了二凉四热两道汤品四道面点就退下了，她却不急着走，站在三步远外等着玉瓶。
玉瓶苦着脸去膳房点这一顿夜市大排档的菜单去了，路上刚好碰到了福晋那边的宫女石榴也去膳房点膳，两人就结伴而行。
福晋乌拉那拉氏年仅十四岁，站在那边固然不比石榴和屋里其他两个宫女低多少，但脸看着还带着稚气。她穿一身深枣红镶天蓝色边的长旗袍，身形毫无起伏曲线，下踩一双半寸高的花盆底鞋，头上没戴旗手，只在脑后梳了个把子，额前鬓边抿得油光水滑，不见一丝乱发。
石榴摆摆手，轻手重脚的掀帘子出来。
阿哥所的院子里现在可住了很多阿哥，现在阿哥内里出宫建府的只要大阿哥一个，往下三阿哥到八阿哥都在这里住着，倒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年纪小还在后宫跟着宫妃一起住，不过来岁也该出去了。
小寺人猎奇：“徒弟，这是甚么啊？”
更虔诚的就是跪着抄。
老寺人站着受了，笑眯眯的送了两步，看着石榴和玉瓶一起走了。
书房里除了站在书桌前抄经的福晋外，一侧还守着两个大宫女和一个嬷嬷。
李薇对着镜子照照，刚才上药前洗了脸，脂粉都洗掉了，她也没再涂，只在嘴唇上润了点口脂。
他还要再站住说两句闲话，那小丫头却摆摆手，竖起手指在嘴上一挡，用力嘘了一声把他赶走了。
福晋抄着这进宫来后抄了足有百遍的法华经，内心却想着石榴说的李格格中午特地要的多加辣椒的烤羊肉来。
李薇放动手里的绣样册子，也不好跟她解释，直接叮咛道：“我想吃，你直管叮咛膳房去，奉告他们多放辣椒粉和孜然粉，肉要切成手指肚那般大，肥瘦参半，要烤的滴油，咸香油辣才好！不准放花椒，配着再进一锅羊肉汤底的汤菜就行，放些粉丝、粉条、油豆腐、黄花菜，剩下的让他们看着做。面食只要芝麻烤饼就行。”
玉瓶细细交代了李薇的夜市大排档，膳房的寺人当真的听着，这两年李薇常点的就那几样，膳房就专门找了个小寺人学做这个，算是越做越入味了。
福晋听了石榴的话却像没听到一样，放下茶碗持续归去抄经，等抄完这一卷才长出一口气。
因为李格格现在真称的上是谨守本分，对她这个福晋也是晓得退避，就是对着宋格格这个比她先服侍四阿哥的人也是尊敬体贴的。她如果假装的，福晋绝对能找机遇拆穿她，恰好人家实心实意。
以是，四阿哥福晋所住的正院足有两进，十八个房间，从门口出去一条宽广的通衢，路两边是各色精美花木。墙角八个盛水的大缸上面浮着碗莲，上面养着各种宝贵金鱼。
老寺人回身挥挥手，一个面白不必的中年寺人从一旁的小寺人手里接过一个紫红色的小陶瓮，却不递给玉瓶，老寺人接过来回身给了一个十一二的小寺人，说：“那里劳动女人亲手拿？让这孩子跟着女人走一趟吧。”
石榴年纪比玉瓶大些，她十六了，在福晋屋里也是数的上的人，只是福晋身边无能的太多反而显不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