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也分大病小病,主子不想亲身脱手,只消受个凉、伤个风的也就够了,如果病得再重,八阿哥倒完霉都不晓得背后是主子在管事儿,岂不没了震慑的功效?”

廉贞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帮着贪狼把熟睡着的主子从顿时抱下来。只在脉间一探,就又把人一把扔回了贪狼怀里,自个儿快步朝屋里走去:“得尽快筹办药浴,你先抱主子回屋,我叫他们把浴桶抬出来——再来三小我帮我熬药,你归去先别叫他睡,灵犀不守则外邪更易入侵,过了四更天就能烧起来。”

胤祺似是不肯多说,只是悄悄望了他一阵,便扶着贪狼的胳膊徐行坐了归去。太子蹙紧了眉盯着这两小我的行动,竟是蓦地想起上一次这个弟弟寂然倒在那侍卫怀里的景象,内心头莫名的一缩,鬼使神差般开口道:“我如果说——我不想再当这个太子了,你信不信?”

胤祺内心头像是被人猛地一握,闷着疼得说不出话,好久才哑声道:“日子毕竟是你自个儿过的,就算你与皇阿玛的干系当真难再和缓,又何必非要自暴自弃,就这么废了你本身……”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端庄走上了皇阿玛当初定的那条门路,彻完整底的当个做事的纯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子明显已喝得半醉了,胡乱挣扎着要把他的手推开,多年放纵的身子却早已没法儿和这个长年习武的弟弟较量,挣了半晌终究寂然放弃,用力地揪住了面前弟弟的衣裳,哽咽着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语气不似以往,仿佛带了刻骨的怠倦跟倦怠,那双惯常温润含笑的眸子里头竟也是一片黯然苦楚。太子怔了怔,似信非信地打量着面前的弟弟,皱了皱眉才猜疑道:“刑部的事儿,你是当真一点儿都不知情?”

“今儿的事如果叫皇阿玛晓得,大抵味活活打死我吧……老五,当哥哥的对不住你。这一辈子就混下了你这么一个能说几句至心话的兄弟,可几次把你推动火坑里头的,却也都是我。”

贪狼耐着性子温声劝着他,又替他将外头的衣裳解了,换下身上的长衫。瞥见肩胛、背上那几处淤青时,却还是忍不住微蹙了眉,略一踌躇才又道:“主子下回要宣泄,不如跟我们打上一架,跟如许儿实在也是差未几的……”

“主子修了河道,叫沿岸的百姓不消年年受水患之苦。建起了缂造署,把以工代赈的政策完整推行了下去,乃至有很多人家是以不再瞒报人丁,叫江南的人丁比康熙初年的时候几近翻了个番。江南的士绅现在已被尽数收伏清算,盐商也不敢再肆意放肆,直隶的土豆只要能推行下去,以之惊人粮产,能够赡养多少吃穿不济的百姓……”

太子撑着桌子像是筹算站起来,却毕竟醉得太短长,不过走了两步就摇摇摆晃扶着墙晃倒在地上,干脆就那么歪倾斜斜地靠着墙偏着头看他,轻笑着含糊道:“你去吧,去对老八动手。这一次最多能砍掉他两只胳膊,要不了他的命,他的手还多着呢,全部儿一千手观音——不过没干系,将来再接着斗。我在前面儿顶着,等我们俩斗得同归于尽了,这些个东西,这东宫,另有将来皇阿玛那一把龙椅,就都是你那好四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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