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胸有成竹地淡声应了一句,一旁的张廷玉倒是终究再忍不住猎奇,探了身子吃力地研讨着下头那张纸上洇下来的墨迹:“阿哥到底叫隆科多传甚么话儿下去?我见着苏大人刚才出去的神情都不大对了……”

两人点点头各自应了,胤祺也撑着身子想要起家,却忘了贪狼不在边儿上,才站到一半手上便没了力量,晃了晃就又脱力地坐倒了归去。胸口莫名的发闷发紧,短促地喘了两口气,身上盗汗便一层叠一层地冒了出来。

“五爷的眼界见地远超我等,那些清理水源、除蚊捕虫的体例也是闻所未闻,蚊帐防蚊更是别出机杼。此番若换了旁人居中调剂,毫不会是这个风景。”

胤祺一站起来就觉着身上一阵阵的冒盗汗,力量也像是被尽数抽干了似的,只能靠在贪狼身上堪堪站稳,竭力打叠起精力含笑了一句。两人见着他摇摇欲坠的模样都觉着心惊肉跳,忙不迭应了,一起送着他出了顺天府的大门,见着贪狼把他抱上了肩舆,内心俱是没出处的沉了几分。

“上策没用,现在底子就没有实现的前提。”胤禟摊了动手,无辜地撇了撇嘴,“上策就是让我哥畴昔,皇阿玛一见着我哥就没脾气了,不就皆大欢乐了么?可惜你枉为我哥亲手带大的,却没这小我见人爱的本领……”

施世纶笑着道了一句谢,接过那一杯茶一饮而尽,又拣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囫囵着咽了,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拖过把椅子放松地坐了下去:“五爷,现在都城流言纷繁,有的说这一次是有人在幕后用心为祸,也有的说甚么太子失德乃至天降惩罚,这事我们决不成置之不睬……”

胤祥被吓了一跳,定睛瞧畴昔才看清来人,忍不住蹙了眉道:“你跑哪儿去了,如何才返来?”

“如何回事儿……皇阿玛要试甚么?”

张廷玉微蹙了眉,将那折子拿返来细心看了看,又屈指细心算了几次总计的数量,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胤祺神采微滞,踌躇半晌还是放弃了给自家师兄提高正态漫衍钟型曲线的知识,只是倒了杯凉茶递给他,含笑着温声道:“师兄放心,只要涨得越来越少了,迟早就会落归去的。”

“阿哥!”

张廷玉快步走进了顺天府衙的后堂,把手里的折子放在桌子上,低声禀了一句。胤祺不肯入乾清宫主事,恒郡王府的位置又太偏,几人商定之下便将办公的地点定在了这顺天府里头,施世纶对于自家大堂被占的事儿倒是没甚么定见——下头有得是事情叫他忙活,能返来喝一趟水都不轻易,有人帮手看着门儿倒是恰好,万一接下个甚么案子,还能顺手帮他破了就更好了。

门口传来已模糊有些沙哑的嗓音,施世纶一瘸一拐地打外头快步走了出去,面色虽难掩怠倦,一双眼睛却还是精光内敛,明显没被这么点儿的难关就给绊住。胤祺抬了头淡淡一笑,倒了杯茶递给他,又推畴昔一碟没动过的点心:“施大人鄙人头跑了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儿,有甚么事儿我们吃过饭再说。”

施世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摇了点头长叹一声,张廷玉却已明白了他的意义,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握成拳,呼吸也垂垂粗重了起来。

***

施世纶为官多年深谙权.变之道,天然明白胤祺的企图,从善如流地将话题转开,又俄然发笑点头道:“这一回也真是——万岁爷就算想着要试一试诸位阿哥的本领,也犯不着就把统统人都给带出去。现在可好,就剩下我们仨人在京里头,连哭都找不着人抱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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