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悄悄握了他的手,含着笑表示他把扇子翻开。胤祺实在早已猜出了这扇子里头写的是甚么——那还是当年他从江南返来的时候,特地叫曹寅花了大工夫,专叫那些个精通缂丝的绣娘一点点绣上去的,专门从皇阿玛批的奏折上头偷偷拓印下来的字……

胤禛点了点头,起家退出了屋子。康熙这才又看向身边的这个儿子,悄悄望了半晌,才终究垂了目光梦话般缓声道:“朕昏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朕躺在榻上转动不得,朕的儿子们在榻前,个个儿内心头都只策画着皇位的事,逼着朕说出储君人选……朕被气得浑身颤栗,却已甚么都做不了,也甚么都说不出来……朕骸骨未寒,他们就已打成了一团……”

胤禛还想要说甚么,张廷玉已含泪拦住了他,靠近了抬高声音哽道:“皇上,以恒亲王的性子,若非眼看着这些事儿都了了,是不会肯歇下的……”

“皇阿玛,儿子都过继过来五个儿子、八个闺女了,再这么下去儿子可该养不起了。”

梁九功终究再忍不住,扑跪在地上放声哭道:“阿哥,您内心头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先,先帝爷如果有灵,也不肯见着您这个模样……”

梁九功强忍着泪快步出去,将阿哥们都传了出去。胤祺却仿佛全然未曾发觉到似的,握紧了手中的扇子,迎上自家皇阿玛殷殷期盼的目光,无声地浅含笑了笑,又极轻地点了点头。康熙吃力地抬起视野,缓缓扫过跪在地上抽泣着的儿子们,又俄然想起了梦里头那苦楚无助的景象,只觉着前尘竟仿佛梦境普通。怔忡很久,终究豁然地淡淡笑了起来,极轻地叹了一声,放心肠缓缓阖上了双眼。

番外一·完

贪狼轻唤了一声,畴昔将他托起来悄悄靠在了榻边,半蹲了身子缓声劝道:“主子,咱先歇一会儿。不然转头给皇上守灵的时候,准保是撑不住的。”

胤祺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臂间,只觉着耳旁的声音忽近忽远地缥缈着,面前已是一片明显悄悄的恍惚。恍忽着感遭到很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将他架到了椅子上坐下,有人替他诊着脉,有人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也有人不住地同他说着甚么话。他尽力地想要看清楚那些人都是谁,想要再看皇阿玛一眼,身上却像是被压了千斤的担子似的,手脚都止不住的发沉发麻,不管如何挣扎都站不起来。

“你就直说主掌六宫就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又有甚么好忌讳的?”

“好好,就算皇阿玛耍赖……”

“皇阿玛的苦心,儿臣内心都清楚。”

康熙六十一年,畅春园。

胤祺的身子猛地一颤,下认识摒了呼吸。还不待想出该如何回话,康熙却又淡淡笑了,悄悄握住了他的腕子,安抚地拍了两下:“跟皇阿玛说实话,这是不是——就是你当初,在梦里见到的景象?”

胤禛忙应了一声,又略略放缓了声音道:“那拉氏脾气软弱多疑,太轻易受人教唆操纵,非是——非是主家良选……”

康熙六十一年冬,圣祖仁天子大行。太子胤禛即位,改年号雍正,是为清世宗。

胤祺在榻边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三夜,除了头天早晨和衣浅眠了半个时候,就再没合过眼。胤禛打外头走了出去,一见着这个的弟弟已惨白得近乎发青的面色,内心头就止不住的微微发沉:“五弟,歇一会儿吧,四哥替你守着皇阿玛……”

“也不知是如何了——万岁爷带人出去以后,阿哥就说甚么都不肯说话……”

胤禛半扶半抱地揽着他的身子,感遭到怀里的人力道微小的挣扎,胸口闷疼得几近说不出话来。模糊见着这个弟弟像是在低声不住地说着甚么,忙靠近了屏息听着,却只闻声极低弱的呢喃声:“皇阿玛,皇阿玛……”

推荐阅读: 狂神刑天     神豪无极限     双世荣华:妖娆王爷值万两     你是我不为人知的秘密     盗墓:扮演温迪,从昆仑神宫开始     祈求一个温暖的小窝     杀手叶秋     活色升香     异界大专家     锦绣山河之妃出农门     傲娇女神恋上我     落神演义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