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是不是报应,传闻她那相公啊,是个瞎子,还是个废人,这些年她到处寻医问药就是为了她那相公……”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她抬手招来婢子,“不过酒食既已用过了,怎好再叫沈女人让位,还请屠掌门委曲一下,换个位子。”她虽说着委曲,却让婢子引着屠萧鹏等人去坐了前面的空位。
他见我来,勾唇微浅笑了笑,我亦回之一笑。
都说婚礼中新娘子掀起红绡是很不吉利的,三年前我毁了她一桩姻缘,现在,又搅乱了一桩。
此时司仪唱道:吉时到,请新郎新娘。我抬眼便见宫玄携着方婉芷走了出来。这是我第四次见到宫玄,仍旧是一身红衣,只不过,这一回,是喜服。大红的袍子,上绣着镂空高雅竹纹,佩金丝滚边玉带,头上一支乌黑羊脂玉簪,更衬得那张脸神采飞扬,豪气逼人。我竟一时有些移不开目。
屠萧鹏看我一眼,不甘地收了刀,拱手道:“屠某报仇心切,失礼了。”
我细心一看,才发明那坐位中间确切有个小牌子写了“苍山派”三字,并且在场各派都不是胡乱坐的,所坐挨次都是按各派在武林职位排的……在“苍山派”以后有几排坐位空着,那边才是“缙云舍”……
我心中一压再压的肝火再也按捺不住,转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部下一紧,那薄瓷酒盏顷刻化了齑粉,虎魄色的液体湿了衣袖,惹得一身酒香。
我面上仍旧笑着,“如若素心一条命能换得两派安宁,倒也死得其所。”手在袖中摩挲着金线,时候鉴戒着。
他站在屠萧鹏面前,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劝止道:“本日是长辈大喜的日子,还请掌门给个薄面,两位有何恩仇无妨比及婚宴结束了再做措置,可好?”
“莫觉得我不敢杀你!”他手中大刀猛地朝我挥来,我敏捷今后一仰,左脚往地上一蹬,向后滑出数尺,正欲抛出袖中金线,面前却俄然闪过一抹红色。我一愣,细心望去,竟是宫玄。
蒲月初十是个好日子,皇历上写:宜嫁娶,出行,买卖,会亲朋……只是于我,却不是个好日子。
“……”
我想说这不是很较着吗,我们两派的事江湖中另有谁不晓得。哪知屠萧鹏竟指着我方才的坐位答:“这是老子的位子!”
我起家,躬身拱手道:“长辈惶恐,不知屠掌门有何见教?”
屠萧鹏冷哼一声,胡子也跟着动了动,“你是甚么玩意儿,也配和老子说话?!”
我转头,便见跟前立了个八尺高的男人,身材魁伟,一身窄袖墨色劲装,满嘴络腮胡子,脸上有些沟壑皱纹,约摸四十出头,饶是生得有些其貌不扬,但他眼中的严肃不容小觑。他身后还跟了七八个身材矗立的墨衣青年。想来,这就是苍山掌门屠萧鹏了。
“这不是缙云大弟子沈素心吗?她如何来了,不是说她已经分开缙云三年了吗?”
屠萧鹏不屑,啐了一口,“老子只要这么个儿子,今后苍山还要靠他来担当,可不是你口中只是死了小我那么简朴!且我门中几名武功精炼的后辈都死在你沈素心之手,要我罢休,绝无能够!”
我亦走过来朝他拱手赔了礼。此时方婉芷也过来了,想是这边动静太大,也轰动了她,她早已掀了红绡,暴露一张妆容精美的脸,柳眉樱唇,真真是绝色倾城。她和宫玄站在一起,如何看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江上泊了两个时候,待踏入双凤镇,已近中午,天玑府披红负伤,好不喜庆,已有很多门派到了。他们见了我,莫不窃保私语。我功力算得上乘,即使他们声音不大,还是有些话传入耳中。
我俄然有些难过,想起三年前,也是如许的仲夏,也是在这里,泽青站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要同我远走天涯。方婉芷一样也是一身大红喜服,盛气凌人地拿剑指着我,眼泪流了满面,晕花了妆,她说:“沈素心,今次我输给了你,非是我真的输给你,只是师兄他挑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