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被惩罚?”毓媞一挑眉,问道:“你抄好的那份呢?”
“回太后的话,是皇后娘娘让主子们如许打扮,说皇上不喜好宫婢暮气沉沉……”茜雪将心一横,既然必定沦落为捐躯品,那她也不让甯馨好过。
“皇后母家的包衣,入宫也好几个月,竟然还不懂宫中端方。”毓媞蓦地一拍炕桌,痛斥道:“入宫时教引姑姑没奉告你,宫婢除丝质绢花外,不成佩带任何发饰,就连一宫的掌事姑姑也仅能利用木发簪,你头上那是甚么!”
要去养心殿,实在毓媞另有别的企图,专门换了一件藏蓝色绣团寿菊花镶貂皮棉袍,这不过是太后的常服,发饰也并不张扬,但看着却极尽高贵。
“小玉子,你把名册送到外务府,然后去太和门候着,天子下朝后,请他先回养心殿一趟,哀家在那边等着。”毓媞又让玹玗把誊抄的内容默了一份,嗔笑道:“你今儿的早膳是没的吃了,服侍哀家换衣去养心殿。”
秋华站在炕沿边,手中捧着黑漆茶盘,见到玹玗出去,轻声说:“太后,玹玗女人到了。”
毓媞传李怀玉入内,浏览一遍玹玗誊抄的名册,只说笔迹还算工致,但本来的名册是天子御笔亲书,事情要如何告终,还得由弘历亲身裁夺。
毓媞听到“肇事”之说,眸光微敛,掀起托盘上的巾帕,暴露一本沾着污水的折子。“这是你弄的?”
也不知为何,玹玗心底莫名有种奇特的感受,仿佛求之不得毓媞整治她们。
西次间内,毓媞斜靠在暖炕上,看着外务府昨日送来的菜单,再过几天就是她四十三岁寿辰,虽非整数,又在雍正帝孝期,但家宴总要设。
“小玉子捧着,就候在殿外。”玹玗只答复了第二个题目。
“哼,果然是两个美人,打扮的妖里妖气给谁看?”毓媞嘲笑道:“皇后的远房表妹,别打量着哀家在梵刹,就不清楚宫里呈现花腔!”
听到毓媞戳穿她们的出身,茜雪晓得在灾害逃,心想她好歹也是端庄的满军旗秀女,当初复选时被撂牌子,却也不感觉可惜,只是家中风景日渐暗澹,才被迫服从于皇后。在养心殿服侍,见弘积年青超脱,天然会忍不住倾慕,但寺人总管李怀玉横在当中,她们也难有作为,这才萌发了打扮的心机,岂料刚第二日就被太后撞破。
“太后,玹玗此次真是闯大祸了,你可得救我。”玹玗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过甚顶。
“湘桃、茜雪,真是好名字,皇后取的吧?”毓媞也晓得这两个名字的出处,严肃地沉声号令道:“都把头抬起来!”
但这两字,却冰冷到了顶点,让李怀玉都忍不住心中一悸。
“古书上说那两个字相通,想是皇上一时笔误,也是有能够。”玹玗轻柔一笑,背诵了曹植的《美女篇》,又道:“小玉子没读过书,以是只晓得面上的解释,这才吓得一身盗汗。我想着,宫里的主子虽都认字,却不见得有几个读过古书,恐会曲解皇上的本心,委曲了娴妃娘娘,以是就大着胆量多添了几笔。”
见毓媞在大怒之际,这里又是养心殿,说甚么都总会有人传话,玹玗干脆闲闲站着,归正她本日是来领罪,没人问她的话,她就一声也不吭。
毓媞一昂首,慈和地笑问:“如何悄默声地站在那边,快帮哀家看看,这本寿宴菜单制定的可好?”
于子安代替毓媞问道:“你又叫甚么名字?”
湘桃和茜雪胆怯地缓缓昂首,因为惊骇而目光明灭不定,眼睫也不断轻颤。
立冬之期将至,毓媞大要甚么都没说,内心却非常烦忧,昨晚更是展转不免。银杏分开后,夜里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孤听檐下雨滴到二更,只短短的浅寐了一个更次,就再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