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儿赶紧迎了出去,问道:“周公公好,但是太后娘娘有甚么叮咛?”
“难为姐姐这么多年还想着这事。”因想到皇太后和天子之间的冲突,谷儿来不及感激,反是担忧地问道:“姐姐为我请旨,皇上不就晓得我与姐姐的干系?”
出了神武门,赫哲家的马车早在宫外候着,比起那道离开奴籍的圣旨,这装了半车的犒赏也真不值甚么了。
话间,早有十几个宫婢至碧纱橱候着,手中都捧着各式物品,听呼唤按挨次出去,将东西给年晨和谷儿一一过目:青玉镂雕鸳鸯佩一对,描金带彩灵犀角梳两把,十八子红珊瑚珠两串,纱地堆绫芙蓉绣花双面团扇两柄,白玉、翡翠、玛瑙手镯各两对,金银金饰两盒,正红鸳鸯妆花缎袍料一匹等,此中最贵重的当属那套点翠子孙外万代纹头饰。
“这也太贵重了,mm如何敢收。”谷儿惊奇地望着那套点翠,如此工艺邃密且成套的,即便宫中也未几,就当今皇太后才不过三套。
年晨将昨日向雍正帝请旨赐婚之事原本来本说了一遍,才又道:“海殷大哥虽好,偏他母亲不是个省油灯,若不请皇上亲身指婚,怎能镇得住她。”
年晨缓缓地说道:“古语云:一代兴,二代守,三代衰。我年家至明朝起就是官宦大族,顺治年间以包衣身份定居都城,因祖父高中进士而离开奴籍,入汉军镶白旗下,后又外放江南为知州;我父亲也是官运亨通,一起升到了湖广巡抚;现在我五哥更是风景无穷,常常朝中大事皇上都与他商讨决计,只是……”
“mm尽管收下,这些身外之物也不值甚么。”年晨把主子们都打发到了内里去,才小声谨慎地说道:“我另有事要求mm放在心上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喽啰烹。
“姐姐尽管叮咛。”谷儿慎重地点了点头。
“五哥军功赫赫,可伴君如伴虎,功高盖主必受猜忌。”年晨心机细致,又饱读史乘,当然晓得盛筵必散的事理,雍正帝宠她定会宠遇年家,可她这病躯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若他日有力再庇护母家,唯愿式微之时别过分苦楚。“我父母一向待你如亲女,几位兄长也视你为亲妹,姐姐只求你多去府上走动,替我劝着些五哥。我是怕他今后倚功造过,且皇上心机深重,现在内忧内乱还好说,但待诸事安宁,他便是皇上最大的心头之患啊。”
谢了恩,接过东西,谷儿的嘴角浮出了淡淡笑意,统统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历朝历代多少功臣将相都难逃这般了局,就如那安定七国之乱的周亚夫,叱咤风云挽救汉室江山,可天下安宁后,却因功高盖主遭景帝忌恨,被冤削爵饿死狱中。
“姐姐是怕应了那句: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谷儿幼时因年家的干系,也曾有幸拜在纳兰性德门下受教,天然不会是无知愚妇。年家昌隆已至三代,偏年羹尧不似其父为官低调,凡是行事总轰轰烈烈锋芒过分,却不知越是被天子倚重越是该晓得不显山露水。
马车越行越远,透过纱窗望出去,贩子富朱紫声鼎沸,这统统让她真实在实的感遭到恶梦已醒,她终究从那富丽冰冷的天国回到了凡世,只是手中握着的玉螭凤纹韘,仿佛又预示了另一个恶梦即将来到。
“那有甚么,以皇上的贤明睿智,岂能不知你祖父当年为官的旧事,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祖上那是出世入死的交谊,如果过分避讳反倒惹人生疑。”年晨不觉得然地笑了笑,又道:“我冷眼瞧着,海殷大哥这些年一向不娶正妻,身边阿谁侍妾也是暮年为安抚其母勉强采取的,且半年前我去五哥府上偏巧赶上他,谈到你离宫之期将至,见他是满心欢乐的盼着,便心中稀有了。之前还愁该如何美满了你们,现在皇上即位倚重我五哥,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水到渠成的事,我们兄妹又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