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钟站在桥上,远远瞥见一队人彩衣招展地朝这边过来,及看清了来人,赶紧跑下桥来报信。不料绕到槐树下,只见薛婵一人捏着酒杯渐渐啜饮。
玉钟骇怪道:“哎呀,那不是翕王吗?”
薛婵叹了口气,酒意上来,眼睛莹润有神:“莫非叔父等着我问了才肯说?”
“这么镇静做甚么?”
崔霞用衣袖掩着鼻子,靠近打量她:“如何醉成这个模样?我清楚记得你之前不喝酒的。”
翕王一怔,自嘲地笑了笑:“娘娘是不想见到本王?是本王冒昧打搅了?”
玉钟上来搀扶:“娘娘,是颐妃娘娘来了。”
“谁?谁在听?”
实在玉钟几次伸手都被她晃开,此时在崔霞虎视眈眈的谛视下,连头都不敢抬,目不斜视,强行抓住薛婵乱挥动的手,将她撑了起来。
翕王忍不住笑出声来:“怕是有点。”
薛婵摸了摸嘴角,发明生硬的面上并没有扯出笑容,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是便是了,大惊小怪做甚么?”
崔霞嘲笑:“莫非华嫔一小我要用两只酒杯不成?”
“快扶我见礼。”薛婵伸手,却几次都扑了个空,只得招手:“玉钟你来,扶扶我。”
薛婵似是非常华侈,摇了点头:“可惜了,你不是也最喜好边城红柳镇的杏花酒吗?”
玉钟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娘娘明鉴,真的没有别人。”
薛婵嘿嘿地笑,颤巍巍将本身的酒杯拿起来送到她面前:“娘娘尝尝,杏花酒。”
翕王瞥见了,点头道:“看来玉钟不辱任务。”
崔霞手一扬,杯中剩下的酒尽数泼在了玉钟的脸上:“扯谎!这杯子谁用过?”
崔霞一时候勃然变色。
“多嘴!”不等崔霞有所行动,素馨从她身后出来,一巴掌将玉钟又打倒在地上:“既然不是来源不明的男人,那娘娘问有谁在,却为何不说实话?”
“娘娘好兴趣。”
薛婵到这时才仿佛醒过来普通,晃闲逛悠地站起来,不顾崔霞的后退,从她手中将杯子拿过来。
翕王只觉在这镯子的映托下,她手腕的皮肤白得仿佛羊脂玉普通,竟有些挪不开眼。
酒是淡淡的绯色。翕王闻了闻,倒是用温醇的米酒所酿,透着一股暗香。
自崔霞封妃后两人只在给翕王拂尘的家宴上照过面。当日人多,崔霞身为后宫新贵,天然不肯与薛婵多做胶葛,但是她等着这一日已经等了好久。
玉钟赶紧说:“奴婢这就送华嫔娘娘回宫安息。”
有了这句话做底,崔霞心中略定,转头看着薛婵嘲笑:“苏子奉是甚么人?身为后宫嫔妃,却与个来源不明的男人擅自宴饮,华嫔,你有甚么要解释的吗?”
薛婵以往从不喝酒,这杏花酒虽不烈,对她而言也已经到了极限。头似有令媛重,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得短长,脚下却仿佛踩在了泥塘里,歪倾斜斜站立不稳。“让叔父见笑了。”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衣袖垂落,暴露腕子上一枚深潭般绿森森的镯子。
“这……”翕王摊手:“娘娘倒是把话都说完了,本王已经无话可说。”他后退两步,一抱拳:“娘娘,后会有期。”
玉钟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却还是闻声了这话,一颗心沉入了最深处。本来崔颐妃并不是偶尔路过,她明显是获得了甚么动静,专门来找错处的。
“听人说翕王不在京中,没想到却在这儿遇见了。”
“没……没人呀。”
薛婵俄然开口:“这杯,是给苏子奉的。”
“你想要甚么?”
“有人来了。”
“方才问过吴佛公公,陛下本日去西山进香去了。”
风吹来,吹落一池槐花,散落在水面上,带着凋敝的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