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久久回荡,统统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锻剑庄别院四周人马麋集如同铁桶,已经全部被团团包抄了起来。以他们出来的这条隧道口为圆心,摆布两端泾渭清楚:一边是骁骑大将军府的五百亲兵,另一边弓马整齐、剑拔弩张,鲜明是京师派出的大内禁卫军!
偌大的后山别院转刹时就空无一人,唯剩废墟中尘烟缓缓落地。凌晨的阳光穿过山林,映照着满地废墟,焦黑的房梁和瓦砾中升起了缓缓而上的青烟。
谢云走上前,缓缓半跪在浑身鲜血的傅文杰面前。火折子忽明忽暗腾跃的光芒从他身后映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大半张脸都埋没在轻纱以后,唯独眼角闪动着幽幽的光:“你在做甚么,仲文,为何受伤了?”
——那朵带血的雪莲花,被傅文杰插在了谢云耳际的鬓发中。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我错了婉娟,如果我当初没有对峙要娶你的话,如果你没有孩子的话……我每一天都在悔怨,为甚么分开的恰好是你?”
只见深沉如墨汁般的黑暗里,那一星火苗如同萤光,映出昏黄恍忽的光晕。梨木箱笼边一个女子身影正缓缓回身,身披一件浅绯红衣袍,绣花轻纱以后模糊绰绰暴露表面秀美的侧脸。
地平线上长安方向,外郭千里,巍峨皇城。八水环抱十二城门,大明宫正沐浴在淡金色的晨光中,泛出朝阳东升般连缀刺眼的红光。
“我晓得,我也很想你。”
——谢云眉心微微一紧,袍袖挥向火把。
“甚么都不想干。”谢云懒洋洋道,腔调出乎料想地轻松又歹意:“你又想多了,宇文大将军。想很多的人轻易早死。”
“……仲文……”
少庄主放声大哭,不知是否因为喉咙里积了血,哭声沙哑锋利得的确变了调,仿佛砂纸刮擦金属般让民气里难受非常。
谢云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
傅文杰恍忽抬起那只攥着雪莲花的手,鲜血从指缝中洇出,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谢云乌黑的鬓发里。
谢云问:“甚么?”
谁也不晓得这和尚师承何方、是何来头。固然他对谢云似有敌意,但谢云对他的态度却颇值得玩味。
“给他留一匹马。”谢云随便叮咛马鑫:“天大地大,随他去吧——我们走。”
“……”
“统领!”
“婉娟……”
傅文杰微微睁大眼睛。
但是谢云没答复,从本身肩上掀起刚才仓猝披上的,少夫人生前那件绯红衣袍,顺手盖在了脚下傅文杰的尸身上。
傅文杰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一声声回荡在阴暗的隧道中,令人毛骨悚然。
公然箱笼翻开的吱呀声响起,紧接着衣袍在半空中刷然展开。
谢云收回目光,说:“走吧。”
单超一眼望去,顿时愣住了。
——第一卷完——
宇文虎在谢云冰冷戏弄的目光中哽了哽,随即道:“那你想干甚么?”
地下室中鸦雀不闻,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连呼吸都听不见。哑剧般的寂静保持了好久,终究谢云直起家,长长地、完整地出了口气,从傅文杰冰冷的尸身边站了起来。
地下室是遵循伉俪内室安插的,傅文杰把婉娟生前所用的东西都弄下来了,妆台边的梨木箱笼中应当有他老婆生前穿用的衣裳。遵循傅老夫人的脾气这些死人的东西八成是烧掉不留,但是傅文杰如何能肯,必然偷偷保存在内里。
“……真好,婉娟,我就晓得你不会恨我的……你真美,你还是那么美。”
树林边真的有一匹马,油黑如电四蹄乌黑,不耐烦地刨着地盘,鲜明就是他逃出长安南下时,和谢云共骑的那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