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火线门路上传来尖叫,只见一名女子失手丢了孩子,襁褓摔在地上,目睹就要被刹不住车的马队踏成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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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温如同听到了甚么怪诞笑话:“恪守?陛下在深宫中危在朝夕,哪来的时候让你我恪守?”
旬日前,英国公李敬业亲至扬州,斩杀扬州长史陈敬之、录事参军孙处行,掠取粮仓、分出兵器,以一篇千古垂名的《为李敬业讨武曌檄》传遍江都,四方郡县皆倾囊来投。
门内门外一片沉寂,单超微微眯起了形状凌厉的眼睛。
“你我起兵乃是为了勤王!不是为了将长江南北拖进无谓的烽火当中!金陵此地毫不成取,我军应当立即取道崤山以东,整合本地豪杰,敏捷攻占东都,才气对天后形成充足的威胁,也是目前能挽救陛下性命独一的做法!”
“性命?从陛下被武氏软禁的第一天起我就将性命置于度外了!若你撺掇英国公转道金陵,令长江以南堕入烽火,你就是我大唐分疆裂土的罪人!”扑通一声闷响,乃是魏思温重重跪在了地上,慨然道:“英国公是情愿一死以换名看重史,还是追求所谓的霸业,后代遗臭万年?”
当日,李敬业在扬州祭出了三大杀招:尚方宝剑、丹书铁券,及先皇高祖亲手雕镂的血玉虎符。
那将领估计是城内参军一类,年纪还很轻,双眼圆睁的尸身在单超的目光中坠下城楼,摔在疆场上,眨眼就被万马奔腾的灰尘所淹没了。
平原之上五万义兵发作出震惊的呼喊,在那直上九霄的厮杀声中,巨木最后一次狠狠撞上了城门。
李敬业猛地抬眼,却见是银铠黑马的单超,将重逾百斤的钢铁战戟横挥而起,直指城楼:
“杀!”
说字尚未落地,单超已排闼而入。
“敢死队随我攀墙肃除箭点,杀敌一名赏银十两,上!”
单超手忙脚乱抱出襁褓,婴儿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不客气地尿了他一手。
黑马闪电般穿过城中大街,单超打马飞奔,带着数百精锐轻骑冲向事前就摸清了的兵械库,门路两边三五成群的百姓扛着家什向后踉跄逃窜。
哗啦一声脆响,是魏思温狠狠砸了茶杯:“大胆!”
“杀——”
软禁深宫的天子公布了退位诏。
魏思温可谓吼怒的话音刚落,薛仲璋便反唇相讥:“若洛阳久攻不下呢?魏公想让你我的性命都断送在那边不成?”
李敬业考虑半晌,没话找话道:“这一起来看将军领兵作战,勇猛刚毅用兵如神,方觉受益匪浅。本日若不是将军及时肃除箭点,步兵必定不能及时破开城门……”
黄金剑锋划出夺目光弧,血线喷薄而起,一颗活生生的人头向前飞了起来!
鲜血飞溅,单超划开城楼顶端将领的咽喉,顺手将尸身推了下去。
半晌后,惨叫此起彼伏,城墙上尸身被接二连三地抛下来,在地盘上砸出漫天沙尘。
单超挽了个剑花,黄金剑下水珠纷繁洒落,被他插回剑鞘。
“……”李敬业大口喘气,旋紧紧握住因为砍杀太多而火烫的战戟,猛地振臂一挥:“莫殆误战机,随我冲杀!”
白日蝉鸣此起彼伏,南边隆冬的阳光洒在刺史府天井中,长廊石栏泛出刺眼的光。李敬业莫名其妙,深思半晌后恍然大悟,正要将“圣上亟待你我前去挽救”等话拿来讲,却见单超抬起苗条的食指缓缓摇了摇:
李敬业一抹前额鲜血,不顾性命地催马前趋,横里却伸出一只铁钳般的手把他挡住了,继而一道沉稳有力的声声响起:“右翼马队听令!”
事发极其俄然,根本来不及拉住马缰,黑马已高低垂起了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