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动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撑起的高度越来越矮,离她的间隔也越来越近。
仿佛有人用锋利的甲尖在她心头划过,留下一道又疼又麻的印子。
蝉声一起一伏,连缀不断,走廊外是一株又一株种了十几年的香樟,根枝细弱而虬结,上面覆满了青苔,落下满目标苍翠。
但是即便如此,五十个俯卧撑也不是说做就做得来的,男生们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女生身上,引来一阵又一阵的哗然。
楚涵做完最后一个,右手一收,本身顺势滚到一旁,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苏千秋不是那种娇滴滴动辄头痛脚痛变着体例偷懒的女生,楚涵内心俄然就像有风吹过,倏的透亮非常。她是为了他。
此时的场景,像极了新海诚笔下那些悠远而透亮的夏天。
但是楚涵作为全班独一做足五十个俯卧撑的男生,教官潜认识里也敬楚涵是条男人,在苏千秋扑闪扑闪的眼神下,教官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同意了。
在那旷达的掌声中,苏千秋渐渐坐起来,支着下巴盯着楚涵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对着教官举起了手:“陈述教官,他神采很差,我能够送他去医务室吗?”
班上再次哗然。
教官“嗯?”了一声。
楚涵的心仍然跳得很短长。他不晓得是因为先前那五十个俯卧撑,还是因为方才和她几无裂缝的间隔。
“我……我不消……”楚涵咬着牙关从地上爬起来,吐字不清的说道。
准了。
班上的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前面的这一对人――高中同班,男生漂亮英挺,女生清丽脱俗,站在那堆将近被骄阳融成一滩油的同窗面前,现场归纳了甚么叫“鹤立鸡群”,叫人不由嗟叹本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作之合。
轮到楚涵上场时,苏千秋心中便升起几丝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教官环顾了一周,点了她出来。
天空很高,也很蓝。
十个……二十个……
云朵很轻,也很绵。
头晕脚痛腹泻大阿姨,各种病情轮番上阵,好不热烈。只要不消出操,没有病也能编出病来,军训之际,很多同窗欣喜的发明本身十多年来积累的演技终究有了用武之地。
那微苦的汗珠顺着唇缝渐渐侵入了口腔,很快她的舌尖就尽数感染了他的味道。
苏千秋在他中间坐下,摘下了头顶上迷彩色的帽子,拿在手里扇着风。
教官“啧”了一声,目光在苏千秋身上转了一圈。呦,这女生还真是标致,是该怜香惜玉一点。
苏千秋站在门口瞅了瞅,校医室里已几无安身之地,她也就懒得往内里挤了。
楚涵指了指中间树荫下的空位,说想去那边做。
他的味道叫她耳背微微发红,有点不安闲起来。
他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口,大量的二氧化碳刹时涌入鼻腔,带走了些许暑意,也带来一阵近乎堵塞的快感。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安排的满满铛铛,除了踢正步、站军姿,另有军体拳、射击比赛,以及夜间练习。
很快他的汗水便跟着表面俊美的脸颊滑落,在那线条结实的下巴上稍稍逗留了半晌,便径直落在了苏千秋的唇角。
校医室内里是一条长长的门廊,在万千只知了聒噪的鸣响里,投下了阴凉而通俗的影子。
“但我不想练习了,你就当陪陪我?”苏千秋靠近他,用只要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量说道。
教官走过来看了一圈,地上的大男生固然累得几近脱力,不过歇息大半小时还是能缓过来的。
很快苏千秋就拎着两瓶橘子味汽水返来了。汽水装在叫人怀旧的细颈玻璃瓶中,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在超市里绝了迹的牌子。一串一串的气泡在橙色的汽水中翻滚,上升,消逝,像极了夏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