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叫,一边手托圣旨,直往这帅府内撞。
因动手中捧有明黄闪亮的圣旨,那些面对仇敌千军万马而面稳定色的勇将,固然一个个束甲持刀,竟是无人敢上前禁止。
叶宗谔点头感喟,向着韩世忠道:“韩将军,你只说康王待你不薄,却不晓得,康王待我又岂是等闲?”
此次颁诏,若不是叶宗谔前来,只怕连现下的报酬也一定能有。
韩世忠寂然不语,其部下文人幕僚和武将虽多,在如许层面上的比武,却也是不敢出一语来回嘴。
他在赵桓部下时,不过是个武节大夫,果州团练使,是一个浅显的中级武官。赵构即位以后,先是信重王渊,因着王渊的原故,对他也非常信誉。
这股气势直压而来,连叶宗谔一时半会,都是说不出话来。
因着对方另有几分客气的意义,叶宗谔亦不过份,只是又道:“韩大人,下官可不是假的,这太后圣旨亦是隆佑太后劈面发给下官,如何能称是伪诏?”
叶宗谔心头火起,晓得这一声陕州口音味道实足的叫声,必是那韩世忠所出。
与那些身上只要杀气和武勇之气的勇将比拟,已经是一方镇将节度的韩世忠,却有着一股批示千军万马统领一方安危,身负数百万人道命的大将方能有的凌厉气势。
却听叶宗谔又道:“刚才所言,康王待下官亦是不薄。下官由下僚直至户部郎中,掌御营军器,官虽不高,倒是权重。如果以私恩论,这颁诏之事,下官断不能前来。不过,以公议而论,韩将军,靖康天子今执掌西军,富平一战亲临战阵,岂是康王能比?何况靖康天子是太上皇宗子,大宋正统。康王为续宗庙为帝本属权宜之计,安能恋栈不去,与长兄争帝位!”
他本来是在这帅府正门以外,大喊大呼,直撞而入,几步便踏过正门,穿堂,仪门,直到帅府正堂阶下。
却听韩世忠怒道:“叶大人,此是伪诏,韩某如何接诏!”
自建炎元年起,赵构方才即位为帝不久,就将韩世忠升为忠州察看使,带御东西;然后就是御营左军统制、定国军承宣使、鄜延路副总管,加平寇左将军,最后直至武胜、昭庆军节度使、检校少保。
叶宗谔嘲笑道:“不必了!”
他晓得此事到此也能够收蓬,不必再扮了。
韩世忠在赵构刚光临安时,曾经过海路前去临安去见天子,在宫内召对时,曾经与叶宗谔打过几次交道,因着叶宗谔把握军器,也对他非常客气。
韩世忠微微一笑,一面携着他手,往内堂而去,一边轻声向他道:“世忠原也不筹算当真起兵,不过刘光世部,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解元猛一颤抖,赶紧止住脚步,向着叶宗谔苦笑道:“大人自求多福罢。”
韩世忠如此一说,明显是表示不忘王渊和赵构的重用汲引之恩,必然要起兵前去临安,一则为王渊报仇,二来以报天子赏识重用的大恩。
却听韩世忠又道:“某自小费事,十八岁参军以图一条活路,参军以后,历尽艰苦,在童贯部下,频频被疑,立了功也不获补,崇宁四年,我就斩将夺关,立下大功,不过只补一阶,做了进义副尉罢了。若不是当年王渊将军带我去平方腊,又以“万人敌”相赞,使我名震军中,更是派我去活捉了方腊,立下不世大功,这才渐渐熬成了承节郎。”
说罢退下,不敢再跟。
非论如何,赵桓才是正统。正统的力量,在赵构没有甚么事情的前提下,还不能完整闪现,一旦在苗傅兵变以后,赵构退位虽属被逼,竟是没有人感觉在这一件事上,苗傅做的有甚么不对。
韩世忠惊诧不答,只别转过甚,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