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呆了呆,继而小步跑了过来。
他在书玉跟前站定,抬起小手就要碰上书玉的脸,却又被手上的血污弄得一愣。
三人鱼贯而出,停尸房内很快又堕入了暗中。
“唔, 你说甚么?”他一低头,鼻尖蹭上她光滑的后颈。
“如何?感觉轻了?”他忽而一个使力,便听怀里的小女人溢出了一声惊呼。
韩擎沉着脸点了点头。
珪当真地望进了书玉的眸子。很久,他悄悄地答了一声:“好。”
这个小狼崽子的天下观很简朴,只要吵嘴清楚的爱和恨。
“既然尸身已看,那我和书玉就先归去了。”辜尨淡道。
她看着面前不敷半人高的孩子,心中更加酸涩,一个不察便叫眼泪滚出了眼眶。
黑影并不急着分开,又转到了另一个停尸台前。他环住了停尸台上已有腐蚀之象的老妪,悄悄道:“阿嬷,两个,都报仇了。”
辜尨本日可贵满足,开门时表情不错,顺口便向韩擎问了声好,直惊得韩擎眸子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些人该死,但不该脏了你的手。”
珪眼中有茫然之色闪过。
黑影却并不怕她这副可怖的容颜,双手握住裸-露在外的长钉,用力一搅。他能听到脑浆和脑髓在脑颅里碎裂的声音,钉子的边沿摩擦着颅骨,收回嘎嘎的响声。
书玉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蹲下了身子看向停尸台前的小小稚童:“珪,过来好不好?”
“这里记录, 梅修的这个地宫除了所谓镇龙脉, 还预备给清帝百年以后作寝陵,如何最后躺在主墓里的成了颐顺王爷?”她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在位的清帝也是个短折的, 江山没坐稳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以是梅制的阿谁能长命百岁的‘长生花’是拿来唬人的?”
黑魆魆的停尸房内沉寂无声。约莫过了一刻钟,停尸房一角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像老鼠钻了地洞,谨慎翼翼地探出了一条髯毛。
他低低地笑了,细细地吻着她微微汗湿的锁骨:“你要如何便如何。”
“老妪的来源我又着人查了查,克日就会有动静了。”韩擎道,“只要不牵涉上阿谁不老不死的礼宫秀明,统统都好办。”
书玉沐浴过后, 点了盏床边小灯,倚着软垫清算厚厚一沓质料,湿漉漉的长发披在后背, 晕湿了背部一块睡袍。
他不觉得意,擒住她的双手,低头便吻上了她微微颤抖的丰盈:“天然是该有这个心机的。人间复琐事多如牛毛,办是办不完的,倒不照及时行乐。”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半天,正要相拥入眠,便听到拍门声伴跟着韩擎的声音在夜色里响了起来。
珪动了动,向书玉的方向走了几步。辜尨顿时绷紧了神经,蓄势待发,却又被韩擎一把按住胳膊。
他可觉得爱去死,也可觉得恨信手杀人,而他也确切有这个气力。
他们的孩子。
“阿嬷,你醒过来,好不好。”
韩擎送了一口气,这才像辜尨普通的模样。
他确切保守了商定,行动间和顺得不像话。她却被磨得心痒难耐,抬手便揽住了他的脖颈:“你……”
只消一想到肚子里乖乖蜷伏着的小宝宝,她的心便要柔嫩得滴出水来。
“我晓得,那天早晨你带着被韩菁姝咬伤的阿嬷来到我的院子,想让我救她,对不对?”书玉轻声道,“可惜我睡得太死了,没有听到。”
她紧紧地抱住孩子肥大的身躯,安抚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会好的,统统会好的……”
“报仇,第一个。”
“难不成,你嫌弃我?”他附在她耳畔无穷委曲地低语。
停尸台上,韩菁姝面庞狰狞,双目瞪圆,一根长钉自太阳穴贯出,愈发显得她死相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