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忽而一展衣袍,席地而坐。
他漫不经心道:“被毒坏了。”
说不难过,是哄人的。
夜十三走到席地而坐的男人面前,勾了勾唇:“我觉得你毒坏本身的嗓子是怕大人的喽啰认出你的嗓音,却本来不止如此。”
一番话听得嘉穗心惊肉跳。她冲小厮点了点头, 提起裙裾往屋内走去。
“你们本日就要出发,相聚也是一场缘分。”他笑了笑,“我身无长物,嗓子也坏了,就一双手还能用,不若赠你一首曲子吧。”
雕檐八宝门被人推开, 来人裹一张麻灰色带帽大大氅, 风尘仆仆地从偏门走入,一转头就要避过正厅今后院僻静处去。
嘉穗生硬了后背。
书玉一边清算行李,一边感慨,就算待了这么些个月,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何如此人已逝。
男人笑了笑, 漫不经心道:“如果杀人也算私事,那我倒真要过问了。”
她转到后院配房,便见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着褚红色长袍的伶人正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不知唱着戏曲。
嘉穗眉心一凝:“穆雅博,你到底想如何样?”
一曲无声的戏幕。
穿过三重阁,她停了下来。
“等机会成熟,太阿山地宫你是非去不成的。”
男人悄悄地笑了:“你既然担当了这个姓氏,就必须做出捐躯。至于谭书玉,她有别的的用处。”
曲终,她震诧于他高超的琴技。他还是保持着操琴的姿式,她却俄然懂了,这是无声的逐客令。
院里的梨园子还未撤走,三三两两清算着器具。
他点了点头,回身就要分开。
书玉回过神,从速道:“我是来伸谢的,感谢你救了我两次。”一次是在白毛雕鸮的爪下,一次是在北园的暗室。她清楚,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夜十三不会呈现在暗室。
她眉眼弯弯:“一言为定呐。”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眼里有一丝玩味:“你能闻声我在唱甚么?”他的声音粗噶扯破,像钝器划过老木桩。
*** ***
“别曲解,你于政治一途做得很好,建立远超平辈。但我晓得,你的心机并不在政治。我看了你在伦敦时的研讨,我也晓得你为了能娶书玉所做的捐躯。”
她有些不美意义:“你为甚么不把词唱出来?”她笃定,他的唱腔必然不输他的舞步。
书玉有些焦急,慌不择路地开口道:“方才……你唱得很好。”
——《绣花针》全文完——
“大人!”嘉穗试图做最后的挽回,“我能够做很多事,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地宫能够让别人去,如果实在不可,能够让谭书玉去啊!”
辜尨温言道:“你奶奶有你爷爷照顾,最后的日子,给他们留个空间吧。”
谭复支走书玉,留了辜尨。
她有些惊奇,也盘腿坐了下来。
嘉穗垂目敛眉:“回大人,是。”
嘉穗心底一凉,正要把事前想好的答案说出口,就听男人又道:“不必给我借口。不管你是暗里里想事前找到完整的舆图还是怎的,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
“安设好了?”
“我的目光是不错的,有你伴随书玉摆布,我很放心。”白叟道,“不过现在我也有些悔怨,不该逼着你从政。”
窗外,恒宜着了宽袍家居服,侧着脑袋和谭复不知说些甚么。谭复红着一张老脸,别过甚去直搔头。恒宜看罢抿嘴笑。
辜尨一愣。
她最后福了福身,道了两声谢,便转成分开。
嘉穗笑得娇媚:“你想把我私行主张的事奉告大人么?在你开口之前请不要忘了, 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说罢扭头今后院而去。
一个着宽袍长袖的男人背对着她,对着墙上的半幅舆图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