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他伤得支离破裂的心,因为他的一个度量、一个笑容、一句情话,便能拼砌完整。她想,这就是爱了吧。熏神染骨的密意,只需一点点暖和就足以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辉,走了这么久的路,兜兜转转,我们终究再在一起。
一番商讨过后,夜已深沉,天上月朗星稀,明示着明日是个好气候。兵士们除了站岗巡查巡查的,都已歇下,白日人来人往仓促忙忙的偌大虎帐至这时也随深夜归于沉寂。
多年后回想起他一小我顶着满天星斗在雪地里练剑至天亮的身影,他一小我坐在风雨中的绝壁边上望着无涯苍穹时的冷寂眼神,他一小我在铺满了残阳的山路上走向苦楚悠长的远方……她的心就如同被一双充满厚茧的手抓扯着那般疼。
卿羽远了望着周顾疆场点兵的昌大气场,铜盔铁甲,在阳光影印之下如同天神临降,那般威武崇高震慑民气,令她不觉湿了眼眶,顿时也豪情万丈。
“我信赖。”她莞尔一笑,“我对你的情意,一如畴前,明天能站在你身边,是运气宠遇了我,不管火线如何,我都对你充满信心。”
大陈先皇周勋之子卷土重来,定要颠覆篡位者周宣的江山,窜改乾坤,改天换地。
一边泡澡,一边哀叹本身的眼界格式过于险隘,看来今后要学的聪明勤奋些,即便帮不了师兄的大忙,起码也不要给他添乱。
一声“羽保护”,叫得她几乎噎着。金子解释道:“虎帐当中无女子,主帅怕你糊口不便,就命你今后男装打扮,封为营前保护,专职奉养主帅的平常起居。”
现在已是夏末,草原上的夜里出奇的冷,她替他擦完伤口,吹灭烛火,脱了鞋袜,钻到被子里,脸庞抵着他的肩背。
卿羽曾问为何不会聚三万兵力从西北打入,那边已攻陷两县,一鼓作气更轻易稳定军心,同时也沿途收伏民气。而荆玉州地形庞大,通往都城的路上又横着两道山川,从阵势上较着不占上风。
周顾点点头,转而悄悄握住她温凉的手指:“有这么多人情愿陪我冒死,我没有来由畏缩。另有你,卿羽,信赖我,我定不会再孤负于你。”
不过几日,便是两军再次正面交兵的日子。
翌日醒来,周顾已不在,床前放了洗脸水,温度方才好。金子送了早餐过来,卿羽问道:“主帅呢?”
大师父但笑不语,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最后将她的胃口掉得将近炸了,才悄悄奉告她,荆玉州兵强马壮,我们恰好取其长补己短。卿羽这才恍然大悟,本来,攻打荆玉州的目标,不是今后翻开缺口,而是要谋它的兵力和军粮。
卿羽哦了一声,挨到桌子中间用饭,清粥小菜,竟然另有几块绿豆糕。金子见她吃得津津有味,道:“羽保护,主帅叮咛,等你吃完早餐就去校场找她。”
周宣攻陷皇城后,数万禁军血流成河,仍难敌局势已去,韩世超几经展转,寻到周顾下落,这十八年来,兵马粮草一事,皆是他在外打理,现在举兵反戈,虽周顾名为主帅,但严峻决策还是皆由他谋定。
周家的整座江山压在他瘦颀的身躯上,前陈忠臣余将一心复国的热烈希冀,连同死去亲人的血仇,也如大山般压在他肩上,他抵挡不了,唯有背负着它,决死前行。
他搂她入怀,眼中是腾跃的烛火,声音却如绸缎般柔嫩:“我发誓,这平生都不会让你再悲伤……”
卿羽心下了然,笑道:“这个‘营前保护’的职位,可就是跟你一样的?”
本日一役虽是胜了,但毁伤惨痛,下一役又迫在眉睫,不得不重新研习。一盏通亮灯光下,世人望着那张被朱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计谋图,一名双鬓斑白的老将一一详细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