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不再说话,双手将她裤脚上的褶皱来回拂了拂,才站起家来,眉眼含笑:“对,你说得都是真谛。只是,我从不以为本身是豪杰,哪来红颜相配?如果有的选,宁肯做个山野农夫,也不负了大好光阴,来场清闲安闲。”
卿羽一通点头:“行行行!——”咽了口唾沫,“我一向都感觉你非富即贵,是有钱人家的后辈,却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
他这小我,沉着时让人敬,沉默时让人迷,叫真时让人恼,贫嘴时让人烦……分开时又让人想。正如他们的初见、分袂、相逢——初初相遇时的相敬如宾,别离以后的偶尔间的想起与牵挂,相逢后的莫名高兴与垂垂熟络后没有芥蒂的相互调笑拌嘴。
她懵懂地当场坐下去,又俄然感觉那里不对,一把抢过鞋子,脸红脖子粗地连连推让:“小女子一介村姑,哪能光驾叶公子纡尊降贵亲身与我穿鞋?您折煞我了!”
卿羽却忽似想起甚么似的,一把扯住他袖子,眼睛闪亮得仿佛能喷出火来:“那,除了珠宝,你家另有甚么买卖?”
叶白瞅着她,眼中是戏谑的笑意:“那夜话别,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猎奇于大师父收藏的那些翡翠玉石宝贝,大师父诲人不倦,但或许是好为人师,总之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教她如何看种水,辩白种类、年代,乃至真假,她看得目炫狼籍,但到底也学到了些外相,摩挲着他的这枚青玉,淡淡道:“但是汉朝的金缕玉衣?”
用心致志地摸索了半天,除了几只贝壳,她一无所获,还被河底的碎石子硌得龇牙咧嘴,正气恼时,但见两条小鱼摆着尾巴顺着水流游了过来!卿羽眼睛登地一亮,猫了腰,蓄势待发,连络着小鱼的游行速率,她在心底悄悄估计了一个角度与间隔,待肯定是最好进犯点时,快速来了个饿狼扑食,顷刻间,水花四溅,劈面溅了一脸,但这涓滴不影响她现在欢乐雀跃的表情,抓起手里的鱼向着叶白镇静地大呼:“劈面的公子看过来!本女人胜利捕获小鱼一条!”
一旁的叶白早已寻了根铁丝,穿过鱼嘴,将那条大鱼穿了起来,转头瞥见卿羽还是一副吃惊得不能矜持的模样,笑道:“如何,我家开个当铺也不可么?”
“落在你这个豪富商的手里算是没能物尽其用。”她白了他一眼,“大家都说无奸不商,不过一块小小的老青玉,你阅宝无数,才不会放在眼里,”又偏首做深思状,悠悠叹了一口气,“不过,我都还不晓得你家做的甚么买卖,身上随便带个物件都是值钱的宝贝,唉,跟你站在一块儿,倒叫我这个小村姑非常自大呢!”
他散着头发,英姿颀长矗立,双目正全神灌输地盯着流淌的水面,衣摆浮在水上,湿了个透,他似浑然不觉,阳光毫不鄙吝地倾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如雕镂般的侧脸,投入在她眼中,有种说不出的飒爽豪气。
卿羽欢天喜地的笑容顿时如同遭了好天轰隆,她不成置信地看清紧紧握在手里的烂叶子,泄气地重重一丢,看它枯萎的身躯跟着流水飘飘摇摇地远去,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而后,又似苦思冥想后的大彻大悟般,又重新鼓起士气来捉鱼。
卿羽还想再问,他却弯下腰去,卿羽只觉手里的他的衣料好生柔嫩光滑,拂动手指清风般地划了下去,上好的锦帛蚕丝也不过如此,掌心刹时一空,待她昂首看去,却见他一手拿了她的一双鞋子,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膝盖:“坐下。”
漫天纷飞的思路在叶白闪电般脱手举起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时回归实际,卿羽瞪圆了眼睛,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好大的鱼!”
一时愁上心头,半刻难下眉头,她尽力甩开哀痛的情感,率先上了马,叶白不好再诘问,便自发地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