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抬头饮尽杯中酒,一杯接一杯,襄岚故意提示她少喝,过会儿还要跟各位皇亲见礼呢。她蹙紧了眉,倔强地自襄岚手里抢过酒壶,嫌壶嘴太细,酒倒得慢,干脆将壶盖拿掉扔了,快速地倒满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一声喝采动员全场氛围,世人纷繁鼓掌喝采。
卿羽抬眼瞥见亭子上悬垂的红绸,奔腾几步以极快的速率踏过花木雕栏,拾级而上,将其直取手中,而她本人反手将那红绸一送,借着这股力道,红绸冲向人群中的一个侍卫腰间的短剑,紧紧缠住剑柄,再曲臂一收,那雪亮银剑已稳稳落动手中。
眼下更是存亡难料,她犯下的是行刺天子的大罪,其罪当诛,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赐她一杯毒酒,送她归西。
也不似在露鼎记时,她支着脸颊靠在柜台上,手边是方刚正正的算盘,面前是来交常常的门客,算珠噼里啪啦响了一通,客人说谈笑笑走了一拨,大半日就畴昔了。
舞娘大骇,仓猝跪下去:“奴婢有罪!”其他舞娘们不明以是,却也不敢冒昧,渐次停下来,跟着跪下施礼:“拜见清平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千岁!”
她建议怒来仪态尽失,凤冠倾斜地挂在厚重的发髻上,乱发遮脸,眼神中惊骇与仇恨交集,衬得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的五官极度扭曲,哪有一点母范天下的风采?
卿羽倒是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忽地一巴掌“砰”的一声结健结实拍在面前的席桌上,将襄岚吓了一大跳,劈面的太子萧远听到动静,投来一抹惊奇的目光。
**********
“好!”
剑如白蛇吐信,时而轻巧如燕,时而骤如闪电,而她足不沾尘,在空中旋回奔腾,清姿卓然,轻若浮云,看得世人屏息凝神,如同望着九天神女临降尘寰那般虔诚。
侍卫忙不迭地架着卿羽去了大牢,萧承望似是放下心来,喘气了一下,闭上眼睛昏睡畴昔了。
江皇后眼中涌出一片惊惧,瞬息间回过神,声嘶力竭道:“疯子恶妻,一派胡言,快将她拖出去,快,马上斩首!――”
锦帐后的吹打趋于低缓,逐步没了声响。
她撑住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面前这些摇摆生姿的舞娘们的脸还是模恍惚糊。只是恍然感觉,阿谁领舞的长得好生斑斓,红裳覆体,丹唇善睐,端倪间尽是勾魂摄魄的风骚,傲视间媚眼如丝,像月宫的仙子。
本不堪酒力,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歌舞正在兴头上,她却已是醉醺醺的了。
那一顷刻,世人们面上的笑容还将来得及敛去,而卿羽手中那把剑已直取江皇后咽喉!
卿羽呵呵笑着,任由侍卫架起,她嘲笑怒骂:“江落霞,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如果不然,我定将你碎尸万段,丢到乱坟岗,让你蒙受蛇鼠饮血、虫蚁蚀骨之痛!……”
江皇后气得神采煞白,指着她的手抖成一片,吼怒道:“反了,反了,将她拉出去,砍下她的头,看她还会不会如此放肆!”
舒缓婉转的前奏过后,古筝的弦越拨越快,连同那曲调越来越高,卿羽加快了法度,剑气嘶嘶破风,身形跟着招式千变万幻,掌声雷动间,筝音攀至最高点,而她自空中翻了一个圈,翩跹如胡蝶,却在回身时蓄了满身的力量,握住那柄剑,朝着江皇后的方向直直刺来!
而她,扶着桌沿摇摇摆晃地站起来,一把将赶来搀扶的襄岚推了个跟头,本身分开了席位,趔趄着身子走到了舞台中间。
蝉丝锦帐以后,一个铿锵的筝音破空而出,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清楚,卿羽挑起唇角一笑,手持剑柄反身向前,身姿柔韧如柳,及腰秀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