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沉甜睡去了。
卿羽就在这几株牡丹花下,靠在一张摇椅上,悄无声气地睡着了,手里固执的书卷从身上滑到了地下,风一吹,呼啦啦翻过几页。
襄岚不忍唤醒她,替她盖了一张薄衾,将那书卷拾起来,悄悄掩在薄衾旁,又繁忙去了。
福公公道:“皇上说,公主您受了惊吓,先在宫里好好安息,存候的事儿,这几日就临时先免了。”说着又叮咛地上跪着的宫女,“还不快去给公主换洗?”
绿萝神采微变,语气也软了几分:“是奴婢笨口拙舌的,冲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听得这声禀,江皇后刹时展开了眼睛,不由眉头一凝。她是差绿萝去清平宫探探动静的,没想到清平倒亲身来了,她本来还觉得,颠末元宵夜宴那场事,从牢里放出来的清平会有所收敛,按理来讲该是有所顾忌她这个皇后的,起码,不会这么痛快地就过来面见本身。
后宫之主身边的大宫女,自是要比其他宫里的人行动傲慢些,襄岚明显是气不过,卿羽却不觉得意,问道:“你来我这宫里,所为何事?”
卿羽谢过以后,便在一旁落了座。江皇后笑道:“我刚从皇上那边过来,你先坐会儿,我换身衣裳便过来。”
元宵夜的家宴上,萧承望大摆筵席,在京的贵爵亲眷都请了来,不吝耗重金筹办。他自幼被封太子,习的是帝霸道,二十岁即位,朝班忠良经心佐政,教给他一副帝王该有的贵重心肠,他本不是浪费之人,亦不是意气之人,却头一次将一个节日家宴办的那般热烈,为的,不过是驱逐爱女的回归,大好表情难以按捺罢了。
“给清平公主存候。”绿萝略略一福,算是见了礼。
凤仪殿里,江皇后正倚在美人靠上,一个小宫女站着捶肩,另一个蹲着捶腿,而她本人撑住额头,闭目养神。
襄岚拿着洁净的衣裳过来,看到卿羽阖着眼,觉得她是睡着了,便轻手重脚地往桶里加了些热水。方才加完,发明卿羽不知何时已经睁了眼睛,正盯着她。
江皇后从美人靠上坐起,屏退了服侍的宫女,道:“起来吧,”又叮咛红缨,“给公主搬把凳子过来。”
如果福公公只说来接她,她是不晓得是不是还要再返来,但福公公说接她回宫,那么这也就是意味着,夜宴上的事情,萧承望已经措置好了,她死里逃生,捡回一命。
那夜行刺时,卿羽与她撕破脸皮,本来还想着出了大牢,等着的便是江皇后的手腕了,但半月畴昔,江皇厥后都没来一趟,而她被萧承望恩赐着在宫里养身材,不必再去凤仪殿存候,如此,她们倒再没见过面。
绿萝带着笑,道:“皇后娘娘半个多月不见公主去存候,心中非常顾虑,便差我来看望公主。此前听闻公主凤体抱恙,不知现在可好了些?”
襄岚自是听不大懂他们之间的对谈,但公主返来,已是天大的丧事了,早早就叮咛了底下的宫女打好了沐浴水,备好了洁净的衣裳,寝室里点好了熏香,澡盆里撒了一层红彤彤的月季花瓣。
此言一出,不但是绿萝,连襄岚神采都变了,绿萝吃了一惊,遂觉失礼,忙欠身道:“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惦记公主,特遣奴婢过来看看,如果公主得闲,皇后娘娘想邀公主去凤仪殿坐坐。”
江皇后那边也没甚么动静传出来,她在宫里落的名声向来刻薄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