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伶牙俐齿将他的虚假逼得无处遁形，他却一点也不恼，反倒非常享用这类被挑衅的感受。“对，公主说的没错，我对公主的恨用抽筋扒皮来描述也不为过，就像现在的你站在我面前，我恨不得立即就掐死你。”
“哦？另有这类说法？”林乘南猎奇道，“莫非本将要说的沈云珩对垒周汉旗的事情，竟与公主的心机不投机？既然如此，本将还真是白搭心了。”
她一向被他逼退到矗立的云柱旁，心虚地望着他阴鸷的眼神，只感受浑身生硬，她真怕他会将本身杀死。
卿羽望他一眼，鄙夷而笑：“莫非林大将军不晓得有句话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么？”
她垂目沉默，侧身而过。林乘南抬臂拦住来路，还是笑着：“清平公主怎的说走就走，本将可另有很多内心话想要对公主说呢。”
卿羽笼着袖子，淡然笑道：“是啊，易云关一别，我还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林大将军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目睹到林大将军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想来是陈帝宽宏，连边关失守这等大事都不放在眼里，林大将军天然也不会被定罪。”
他摇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我若不放你出来，你又怎会晤到沈云珩？”
林乘南微愕，继而朗声大笑：“清平公主的聪明，我是见地过了的，如何这么快就给忘了，忸捏，忸捏！如公主这般聪明的人，人间少有，当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从她分开梁宫投奔到他身边时，助他完成复位大业也就成了她此生最大的任务。这一年多以来，眼看着雄师一起披荆斩棘，步步逼近大陈京畿，她内心的欣喜和豪情不比周顾少。
这日，天大寒，砚冰坚，她独立回廊，一袭单衣对夕阳，无语沉寂。空旷的廊子里响起脚步声，心底蓦地出现一丝欣喜，她赶紧转过身，在看到林乘南的面庞时，微微有些绝望。
当夜他闲坐至天亮，脑海里想的全数是畴昔与她经历的各种，更深漏长，油尽灯枯之时，他好像醍醐灌顶，发疯般地冲出营帐去找她，东方隐现鱼肚白，远处的群山氤氲着薄薄的雾岚，大师父安静地奉告他，卿羽走了，早在天未亮时便已解缆，约莫现在已过了信安城。
是他负她在先，又有何颜面再强行绑她在身边，莫非带给她的痛苦还不敷多么？大师父说得对，天下广漠，她不该被囚在这里。但为了他，她却甘心画地为牢，再也看不见内里夸姣的风景。
但这么多人这么久的尽力，就要止步于信安城外了吗？
贰肉痛难当，想策马追去，却听大师父在身后叹道：“你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然感了，何必还要困住她？内里的天下那么大，让她出去逛逛也好。”
“易云关一别，一晃已是一载不足，不知公主可否想过本将，本将但是日日都将公主放在心上呢！”林乘南行至跟前，好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懒懒一笑，极尽邪魅，“公主如何不说话，莫不是与本将久别相逢，喜难自胜，没法以言语描述了？”
“爱不敢当，只怕林大将军对我恨之入骨才是真吧。”
姜玉抓着他手臂的手指一僵，摄于他的刻毒只得讪讪地拿开了手，再开言时，已是泫然欲泣：“自从姐姐走后，殿下就不肯见我，莫非我在殿下内心真的一文不值么？我只是太爱殿下了，我只想留在殿下身边，殿下莫非连一丝怜悯都吝于给我么？”
他不再过来，许是感觉无话可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了吧。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为抨击她，用心不让周顾如愿，见到她或许也会感觉闹心。
“为满足一己之私就不择手腕，现在你的目标达到了，”他终究看她一眼，那样冷酷而怨毒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惊骇，他盯着姜玉逼她后退一步，“卿羽走了，你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