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也听到了马的嘶鸣声，守势稍滞，觉得是先前傅廷收回的信号弹引来了救兵。敏捷派了几名探子循声检察，回报不过是有匹野马吃惊乱窜。
他撑着剑站了起来，剑光破空时傅廷旋身反刺，偷袭者乃至来不及闷哼，便捂着喷血的腹部栽进了泥泞。血腥气激得暗处的黑影攒动，数十道寒芒同时从四周八方围拢。
棠梨利落地系好傅廷的衣带，手指抚平他领口的褶皱，俄然侧过甚，手掌抚上他后颈，唇瓣缓慢掠过他的唇角。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际：“要死也得并肩杀个痛快，休想独个儿逞豪杰。”
幕后之人早将统统算尽！
黑衣人首级厉声喝道：“这两人都已重伤，速战持久！”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如潮流般涌来。
林间传来细碎的响动，绝非雨打枝叶的声响。
他们且战且退至山腰密林，箭矢威胁虽减，但敌手数量远超预估。刀锋劈断雨帘，枪尖挑碎落叶，每具倒下的尸身都换来更凶悍的扑杀。
棠梨蓦地昂首锁定箭矢来处，充血的眼瞳让统统对视者脊椎发凉——这个女人的神智已经崩断了。
第二支破空而来的利箭掠过她翻滚的残影，暴起的身材带出超出极限的速率。她将本身锻形成离弦的复仇之箭，裹着罡风直扑偷袭者。
这座山既非私兵驻地也非练习场，而是专为他二人筹办的葬身之地。
雨丝垂垂稀少，终究完整停歇。惨白月光穿透云层，无声映照着这场山林间的存亡比赛。
后续的黑衣人踩着火伴尸身持续推动。没有人畏缩，他们仿佛不畏存亡，只要一个目标，杀掉这两人！
眼看就要登顶，侧火线俄然响起锋利破风声。一道裹挟着雨水的黑影疾射而来，比平常箭矢粗了三倍不足。
坡顶一样是黑压压的密林，暗处不知藏着多少伏兵。傅廷伤口还在渗血，处境仍然险恶，但起码富强林木能替他们挡去大半箭矢。
棠梨的剑锋卷了刃，傅廷绑剑的布条渗入了鲜血，两人背脊相抵，在暴雨中不竭绽放赤色剑花。
涣散的瞳孔最后一次聚焦，撞进两团燃烧着痛恨的赤色深渊。炽热的恨火将他残存的认识焚成灰烬。
傅廷撕下布条将剑柄紧紧绑在右手——药力正在腐蚀经脉，他要确保一向能握住剑。唇上残留的温热，耳畔缭绕的吐息，都在灼烧他的血脉。他的女人尚且恐惧，他又怎能畏缩？现在，她不再是他的软肋，而是烙在他脊梁上的战甲。
这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像淬火的利刃，劈开傅廷胸中郁结的阴霾。某种滚烫的力量顺着血脉奔涌，他握紧剑柄，仿佛当真规复了全盛期间的战力。
持弓人仓猝甩开兵器侧身闪避，可腾空的猎杀者没给他机遇。剑锋穿透皮肉的闷响里，那人被钉死在古树上。
必须设法找出并处理阿谁领头的！
这些人仿佛没有痛觉，刀剑劈砍声里只是一味打击。傅廷的剑尖垂在泥地上，端赖意志支撑才未倒下。混战中，一道纤细的扯破声穿透刀剑交鸣传入他耳中。他敏捷转头，正见一支暗箭自侧方破空袭来，直取棠梨背心。
棠梨将傅廷护在身后，调剂呼吸，眼底的怠倦一扫而空。
棠梨足尖刚沾到坡顶湿土，当即揽着傅廷向前扑倒，两人顺着泥水滚进半人高的蒿草丛，那支铁弩擦着发梢钉入身后树干。
她横举长剑于身前，剑刃上的血珠正一滴一滴接连坠落，渗入脚下的泥土里。透过剑身上殷红的血珠，一双黑眸紧盯着逼近的仇敌，她屈膝沉腰，剑光如环，数名黑衣人回声倒地。
“总队死了！”嘶喊炸开刹时，黑衣人群像被摧毁巢穴的胡蜂，完整乱了阵脚。
傅廷强忍逐步伸展至满身的麻痹感，机器地挥动侧重逾千斤的手臂，认识里只剩下最本能的动机：多杀一个仇敌，阿梨便能多一分活着的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