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将三十六片细薄的金叶子谨慎的放动手中，掂了掂：“比给老尼的那些金铸钱要沉一些，大抵有五六两。”
檀婉清见瑞珠神采都白了，只得安抚道：“或许是我听错了。”
两人也不言语，缓慢的将那些金叶子取了下来，一共三十六枚，可惜，肚兜太小，三十六枚已是极限，多了就太沉了，檀婉清也不是没想过缝上些银票之类好照顾之物。
但以现在的身份，如许的环境下，要弄一张在这里可通行的身份证明，便难如登天，而没有这份证明，在当代是寸步难行的。
瑞珠移到檀婉清身后，谨慎的顺着发丝梳理，这一起蓬头垢面，蜜斯的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过，现在才不过月余，竟是有些打结了。
但银票虽轻，却有各种不便利之处，远不如金子实在，可随取随用。
檀婉清冲她“嘘”了一声，再谛听，内里倒是到处风雨声，再无别响，她心下迷惑，见瑞珠看她才出声询道：“刚才，你是否听到一阵必必剥剥的声音？”
他骑在顿时，顶着冷雨不言不语盯着窗看了好久，才转头点了部下两名夜不觉探子，指着窗户冷声道：“给我盯住内里的人，我要晓得她统统行迹，去了那里，都做了甚么。”
“也不瞒施主，真要办僧牒，老尼确切无能为力，但若只图有个身份避世，这么多年，寺里的人病的病死的死，倒有留下来一些，老尼便从中挑了两张，虽是抱病死的，但也身家明净，与两位施主年纪合得上，若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那出去前，有没有听到马的嘶鸣声？”
固然当时的她，要弄到一张户籍实在并不难。
瑞珠当即了然跳下地，在门口四下看了看，然后将门合上，两人回到局促的桌前，檀婉清用热水仓促擦了身，便将换下来贴身的肚兜取了出来。
自逃出来后，檀婉清一向有些心境不定，人在不安里老是会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听瑞珠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事理。
檀婉清感喟，晓得她没有了解本身的意义，回身拿下她手里的梳子，正待说话，似又听到甚么，手里一顿。
那小丫头含含混糊说她们姐妹探亲路上碰到山贼，与亲人冲散了，真道她这避世之人，没见过世面老眼昏花。
檀婉清从速让瑞珠请了老尼过来坐。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是一处尼姑庵，如果能递上充足供奉，换得两副僧牒护身，今后也能有个容身于贩子的身份。
雨越下越大，半山腰一处破败的古庙，燃起一点豆大的亮光，照在修补过的窗户上，映出一小团橘色光晕，在暗淡的满山摇摆的风雨中，存了一抹昏黄的喧闹。
檀婉清正听着风雨声，心下不定，又哪管甚么头，只随口道：“随便挽个髻就是，现在我们的身份，如何还能讲究这个。”应是越落魄越好，想到甚么，又道：“不是说过，今后不要叫我蜜斯了，如何还没有改口？”
单是这破陋配房中的美人，往那边一坐，便知落魄之前必是权贵之人，再想到刚才那丫环塞给她的黄款项，更笃定这一点，三四两重的黄金，换得银子，也有三四十两。
檀府出事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将一根纸包的圆款项塞进了发髻里，她的头发一贯稠密，竟未被任何人发明。
檀婉清无数次想过离开檀家，固然终因困难重重而中断，不过一些小细节也曾有想过，比如说，她假身后，没有了檀府嫡女的身份，又要以甚么身份存在？
檀婉清坐在看不清色彩陈旧的席子上，就着微小的灯光悄悄的擦着湿发，似听到甚么，行动一停，不由侧耳聆听，但内里除了一阵阵雨打树叶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