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说,尘起缘灭,统统都皆因他而起,他已然罪孽深重。
[魂飞魄散,永久不得超生。]
陈善想,只要苍君三日内,来向他道一句歉,那他就谅解他。
[我可让苍君将你本日所受之苦,所感至痛,都千倍万倍还报其身。]
“此念,无恨无悔。”这六字,一字一字都如此得发自内腑。
他也曾经在佛堂前三拜,忏悔他三大恶,现在是得还报了。
陈善昂首,那双眼还是清透若水,此人儿内心清透得好似容不下一丝阴暗的思惟般。
是谁在说话?
陈善怔了怔。
苍君骗了他。
[五年前毒发身亡,自后躯体被苍君藏于密室冰棺中。]
这刚过束发之年, 还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怎就受得住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
苍君骗了他,他一向坚信于他,但苍君却从未信过他一次。
“只求以我不得善终,换苍君此生得偿所愿。”
[你说。]
只是,苍君没有来。
他等了苍君三日。
陈善怔怔地循着声音望去,只能模糊见着那团火焰中最炙烈的深处有个摇摆的身影。
[也罢,应了你便是。]
陈善的眼睛瞪大了,他仿佛从未想过这些字眼会产生在苍君身上。他赶紧点头,不,苍君便应当是永久都高居人上的,他理应把持一方,理应傲慢傲慢,理应求而必得……那但是苍君啊。
少年的浑身遍体鳞伤, 饱受折磨的躯体如同从血池里浸过般,无一寸无缺的皮肤。他的双腿也被打断了, 从脚指骨开端一根一根残暴而又狠厉地将骨头打断,直至大腿骨,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 全部过程让他生生痛昏畴昔好几次。此时即便他不被锁在这里, 他也是逃不出去的,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了。
他感觉心疼,为了本身,也为了苍君。即便都到了这般境地,他竟然还是为了苍君感到心疼。苍君深爱的人已经死了五年之久,他将希冀全然依托于他的起死复生的神药上,并如此想方设法要获得它……成果,这么多年仍旧不过一场空。苍君,还是没法重生他的所爱之人。
“神仙,你想要甚么都给你,我只求一事。”陈善赶紧诚心肠出声道,他非常信赖着面前的人便是那一念可救人于濒死间,一念也可毁性命数的神仙。
陈善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这个被血液浸泡得猩红可怖至极的囚牢。
“那我,会如何样?”
——或者说,将死的废人。
[本日便是你的死期,这是既定的。]
[亦或,将他那敬爱之人重生,但让他万般求之不得,最后被他那敬爱之人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阿娘,我不懂啊。这统统,都是假的吗?
可惜,善一定得恶报,也一定有善终。
他还记得,那人撑了一柄墨色的油纸伞于大雨间走到他的跟前,神采微沉。苍君深灰的广大衣袖在风中簌簌作响,而后将他用力搂入怀中抱住,雨伞倾斜为他挡住一方风雨,他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怒意,[你倒真是个傻的,遇着这么大的雨都不晓得躲吗?这些东西哪比你自个身子贵重?你若再如许,这药本座我即下便派人毁了。]
[无恨无悔?]
——但是,他并没有。
少年的眼眸里是一片茫然的哀思。
而后他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他猛地瞪大眼去看,还是未曾见到他相见之人,却看到了一团赤红的火焰从远处的监狱绝顶霹雷隆地袭来。恍如果从暗中深渊涌出的天国之火,只不过是顷刻之间,便在他的周身划出了一个火舌之圈。
那双通透的黑眸有几分惊奇地望着那火光里的人影,不管陈善如何看,都是看不逼真的。陈善之前老是听得别人说,他们医圣谷正宗有着神仙的血脉,也便是他与他阿爹才有。他想,大抵是他快死了,以是神仙来带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