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氛围阴冷潮湿,而这间牢房里的前提还算不错,有床,另有桌子。一个身穿灰色囚服,蓬头披发的男人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也抬开端,四目相触,端木隆用力踢了一下牢门的木栏,转而踢了狱卒一脚,吼道;“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开门!”
他走到怀瑾面前,“瑾儿……”他抬起手,仿佛是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怀瑾踉跄向后退去。端木隆上前一步,看着她,叹了口气;“瑾儿别怕。”
当年,夏俟祯用鞭子在母亲的身材上烙下一道道血肉恍惚的伤痕,落得一个被活活砍死分尸的了局。她只让端木隆杀了他,却没想到端木隆会用如许血腥的体例。这实在很公允,不是吗?
路上端木隆不竭催促,车速越来越快,如一阵疾风,很快到了刑部,从正门到大牢,每到一处有看管的关隘,端木隆的侍卫都会拿出天子令牌,统统保卫都晓得了这个没穿龙袍浑身戾气的男人就是大楚天子。
端木隆的声音充满着刻骨的恨意;“当初她嫌弃朕有美人三千,说甚么要‘平生一世一双人’,呵,却选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敢勾引朕的皇后,说,端木雍是不是你们的野种?朕得不到的人都该死,叛变朕的人更该死,你们都去死吧!”
端木隆拉起怀瑾在,直奔出门外;“绾绾,我这就给你报仇!”
怀瑾的心悬了起来,除了端木隆对母亲的邪念,她还听到了一个不该晓得的奥妙。
端木隆看向怀瑾,眼中已经没有了开端的煞气,乃至还带着一丝彷徨,提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已经复苏了吗?
端木隆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杀了就杀了吧,朕已经为你娘报了仇,今后朕也会照顾好你的。”
怀瑾后退几步,免得被飞溅的血弄脏衣裙。只听端木隆大喝道;“绾绾,真要为你报仇了!”
怀瑾的双手捂住脸,掌心一片冰冷,沾满了泪水,双肩止不住瑟瑟颤栗。不知过了多久,端木隆终究沉默了,四周便堕入一片令人堵塞的死寂中。她转过身,隔着一排排木栏,模糊看到端木隆提剑的身影,地上有几滩血。再走进几步,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为血腥的一幕就如许闪现在她的面前,夏俟祯的尸身被砍成几段,一双眼睛圆圆地睁着,脸上的血污着不住那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罪臣……”固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毕竟存亡前程还是未知之数,夏俟祯还要做做模样,正要下拜,却在猝不及防下被端木隆一脚踹倒。
这一幕,比云霄山庄的地牢里的那断手还要令人作呕。她本能地合上眼睛,转孤身。泪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沿着脸颊落下,恍忽将又回到八年前,夏俟祯不竭挥向母亲着鞭子,母亲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带路的狱卒在一处牢房门前停下,牢房里只关着一个犯人,狱卒指了指内里,颤声禀道;“禀陛下……这内里的人就是夏俟祯。”
“朕真的杀了他。”端木隆眼中浮出一丝猜疑,皱眉,仿佛在尽力回想着甚么,“可朕如何会俄然生出这么激烈的动机?”他摇了点头,盯着怀瑾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朕必然是喝多了,从分开公主府到现在,朕都说了些甚么?”
狱卒颤颤巍巍将牢门翻开,然后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夏俟祯被关在刑部的地牢里,牢房里阴暗潮湿,从门口进入,一条长长的甬道向内不竭延长着,墙上有火把照明,墙的劈面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端木隆又是一怔,随即嘲笑一声,严肃地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不想让他活着,这就是来由!”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那双血红却刹时充满明智的眼睛,然后垂下眸子,有些晦涩的开口;“陛下在喝醉的时候,将我当作了母亲,说……要为我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