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莫砍苦葛藤,有囡莫嫁赶马人;三十早晨讨媳妇,月朔初二就出门;你要出门莫讨我,若要讨我莫出门;我讨你差下一番帐,不走夷方帐不清……”
彭文赋赶紧点头,“没听过啊!很驰名吗?”
张宗汉常日里是不太情愿理睬他这个便宜姑父的,但明天所幸闲着无事,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这是赶马人都会唱的调子。这一段大抵讲的就是,赶马是个苦差事,特别是底层的马脚子,好些人三十早晨才讨了老婆,月朔朝晨就要出门赶马。因为讨老婆要用钱,马脚子穷,东拼西凑借到钱去讨老婆。不赶马卖力,哪来的钱还给人家?这些调子,我小的时候常听我爹唱。爹说六叔固然个头不高,嗓门却高得很,赶马的时候唱起调子,山谷里荡着反响,特别好听。”
“我爹说,六叔能够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马帮走的路大多不是平常路,单单说‘险象环生’四个字,八成是概括不了的。很多处所,都是绝壁峭壁,人马都要紧贴着崖壁,才气勉强通过,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别说人了,连长年来回的骡马颠末都吓得瑟瑟颤栗。碰到山洪发作,没有车,也没有船,马帮当中,不管是人畜、货色,都要溜索过江。那种场面,第一次见的人常常都吓得瘫在地上,转动不了。但那年六叔才多大?十一岁!十一岁啊!”
张宗汉听他解释罢,也不再难堪他。
彭文赋但是记得张宗汉的拳头有多硬,见他曲解,赶紧解释道:“哪有?哪有?宗汉,你可别曲解了!老爷子老是说我不如我爹争气,帮里的事情,他大多都没有跟我说过。宗汉,你晓得?晓得就给我讲讲吧!”
“六叔小的时候算是饱经磨难吧,张家现在的族长……说实在的,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任务,乃至于六叔很小就混迹街头。凭着一身钢骨和不怕死的狠劲儿,收伏了很多比他大很多的人,都心折口服的跟着他混。彭老爷子是偶尔见到了,感觉这是个好苗子,不该该就整天在街头厮混,荒废平生。几次规劝,让他插手了春拔,选进了马帮。那年六叔十一岁,是彭老爷子亲身带他。”
张宗汉到底是大锅头的儿子,从小就做好了入帮的筹办。不是第一天和马打仗了,牵马这类事情对他来讲还是很简朴的。
此时听到张百六口中哼唱着的调子,不由感了兴趣,悄悄碰了碰张宗汉问道:“宗汉,百六他哼的甚么调子?”
张宗汉说得一脸沉浸,彭文赋却压根儿就没有感同身受。
“不在乎甚么啊?”张百六不晓得甚么时候朝他们走了过来,也许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拿下叼在嘴角的旱烟袋,在衣服上蹭了蹭,别在腰间。口中经验开小差的二人道,“教你们的时候不晓得好都雅,跑到一边儿瞎嘀咕甚么啊?都会了,不消学是吧?跟你们讲清楚,日掉队了帮,没谁揪着你的耳朵把东西都灌到你脑筋里头去,本身不看、不揣摩,到死都是个胡涂鬼!”
经验罢了,又指着方才他牵头骡出来的处所对二人说:“去,你们两个一人去牵一匹马出来,就这儿,刷给我看看。”
又盯着刷骡子的张百六看了一会儿,彭文赋再一次无聊的开口问道:“宗汉,你爹有没有给你讲过百六之前的事情啊?”
一匹马牵出来,走不到五步的模样。他却俄然看到身边一小我影冲了过来,不待反应,那人影已经把还没从棚子里出来的彭文赋踹倒在地。
这些事情,没有其别人跟彭文赋提过。第一次听起,倒是真感觉新奇。
“六叔在阿谁年纪,第一次到了江边上,前面是一个一个运送畴昔的骡马、货色,上面就是滚滚江水翻着浪花,掉下去,真的没人救的了!可按我爹说的,六叔不是装的,阿谁装不出来,他是真的不怕。或者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