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已经两万年了,你的灵魂为何迟迟不肯相聚?莫非你还在怪我,当年的自作主张?”
大地摇撼,阴风恻恻,万千妖物低声道:“欢逢迎虚少主返来。”
劈面无言。
“不,你想错了。”赤炎勾起嘴角,滑头一笑,摆摆手,玄色身影御风而去。
“炎儿,你能想通甚好,那为师便恭祝你新帝即位。”洞内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时,洞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炎儿,凭你的修为,为何不肯做天帝,偏要自苦囚牢于此,醒醒吧,她不会返来了!”
一声长长的感喟,没有任何回应,只要水下的乾坤循环盘收回的沉闷声响。
男人半阖双目,赤脚斜坐在玉案前,及腰的棕灰色长发随便披泻,玄色锦袍上感染几片忘忧花瓣,慵懒中带有一丝清冷,随性中透着几分戾气。骨节清楚的纤指抚弄案上的玄冰古琴,冰弦似刃,指尖晕起鲜红的色彩,奏一曲离殇,如泣如诉。
合法思路飘远之时,圆珠逐颗熔化,他如临大敌,眼睁睁望着化水一滴一滴从指缝流走,水渍干枯,掌中空无一物,明智崩塌,几近猖獗的吼道:“你莫非连这最后的念想也不筹算留给我吗?你,真的好残暴!……”
恍神好久,男人低垂着头,将一本金箔书卷平铺在膝盖上,当真翻阅,读到一半,本来趋于温和的褐色深瞳变得凌厉起来:
两万年前,她推开他,义无反顾燃起涅槃之火,焚尽大荒梧桐,天火燎原,火光下的南天门,整整三个月如同白天,自此,凤凰族从天籍中销声匿迹,人间再无凤神。
洞内,蒙了厚尘的夜明珠收回幽光,模糊可见一小我影。
一方庞大的山洞藏匿在瀑布以后,湍急的水流直拍河面,溅起的水花高达半尺。
是夜,皎月如勾,几束清冷的白光透过厚厚的仙瘴斜斜晖映,河面树影班驳。
男人身形微微动了动,半晌,才缓缓答道:“天帝尊位,向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她活着,仅此罢了。”
“轰——”一声巨响,循环盘收回耀目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不消半晌,便规复常态,持续“哐,哐”的机器摆动。
他从怀中取出一串凤凰泪滴,这是她送给他的。昂首谨慎翼翼拭擦,口中喃喃:“此世循环,我定护你全面,再不让你一人孤寂上路。”
“莫非是……她返来了?”固然肉身垂垂透明,即将寂灭,但亦难掩满脸欣喜,赤炎“嚯”的站起,轻挥广袖,脚下生出水样波纹,缓缓飞往洞口。
“兽族入侵,袭扰天界四柱,旨在万物重归浑沌。林有头鸟,高六尺许,满负霞光,足燃赤焰,捻花成刃,率族人鏖战于大荒。用时半月余,终斩异兽,至此,动乱止,六界平。”这是被烧毁的神仙志,现在,凤神的名字成为天界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