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会场,除了噼里啪啦的去壳声,便只要宫娥行走时收回的响动。
赤炎悠然换了坐姿,狐狸眼眯得更细:“以本君的法力,复原酒杯轻而易举,何必劳烦仙使?”说罢,将酒樽四平八稳搁在桌上。
“动静如何?”他浑不在乎抬抬眼皮,问话带有未睡醒的鼻音。
紫玉王座上悄悄偎着一个披发荒冷气味的男人,银色长发倾泻一地,衣袍半敞,瘦骨嶙峋,腰腹处一道极深的刀痕清楚可见,只要紫色深瞳中缓缓活动的光影,方能证明他是活物,而非雕塑。
君泽挥袖将一张金箔文书弹至白虎座前,赤炎一目十行阅览,又从怀中取出刻有“日月合虚”的印章覆在上面,双指并起,一道月光白,盟约悠然返回金龙座塌。
昭音翻翻眼睛,低头玩弄袖带,系出八道死扣,打了两个胡蝶结,才低低道:“您不遂我的愿,我也不会遂了您的愿。”
“上神这句‘仙使’实在折煞小仙了,还是唤我小音吧。”昭音凑过来细心打量,不由大吃一惊,只斯须间,杯子便已无缺如初,仿佛刚才那声脆响只是幻觉,遂以手支颐,持续搭话道,“敢问合虚还缺弟子吗?您看我成不成?”
双手舞动,十指翻飞于七弦方寸之地,手起手落间,特别的香气氤氲环绕,莺燕呢喃,红花盛放,彩凤羽负霞光,傲然踞于梧桐,接管臣民朝拜,仿佛傲视万物的帝王。欢畅流逝,琴声激越,大战悄悄展开,红衣女子率她的臣民与仇敌堕入苦缠,迎朝阳,沐傍晚,气势渐沉,徒添几分凄婉,残躯各处,血流成河,女子笑得悲壮,红衣猎猎作响,挥袖间,天火占有全数画面,弦音戛但是止。
人修九重求悟道,身历九转终有成,一转筑基百日了然,二转心动参透无惮,三转金丹永驻容颜,四转元婴倍得寿元,五转出窍遨游人间,六转分神身化万千,七转洞虚俯瞰彼苍,八转大乘趋自美满,九转渡劫成仙登仙。
赤炎皱了皱眉,只淡淡瞄了她一眼:“跟小玉比,你确是聒噪很多,不如你去同天帝筹议下,对调如何?”
“主上。”
君泽摆摆手,无法道:“罢了,拿了伏羲琴筹办应战吧。”
“部属鄙人,毛遂自荐了。”白锦起家向赤炎的方向抱了抱拳,傲慢睨着她,道,“本上仙就是你的敌手。”
墨玉思路游走,目光浮泛,仿佛灵魂出窍,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昭音冒死对她使眼色亦无济于事,直至肩头被人一拍,方醒过神来,回顾茫然道:“这位仙……”“翁”字没有出口,便已发觉到君泽泛寒的眸子,立即紧抿双唇,屏住呼吸。
台下诸位的目光从君泽移向赤炎,再移向白锦,最后重新望向君泽,如此百转千回,直至眼睛抽筋。
君泽偏头倚向靠背,玩弄手中金樽,缓缓道:“星君有何观点,愿闻其详。”
赤炎以极快的速率扫一眼龙椅上的两位,一个意气风发泰然自如,一个战战兢兢无所适从,眸光一黯,轻搓几下额角,阖上双目,心恨恨道:好你个小丫头,连朋友都这般伶牙俐齿,在弱肉强食的天界,你们两个糟糕的小仙能存活多久,本君拭目以待。
赤炎窥见她更加丢脸的面色,轻叹道:“天帝威名远播,何必恐吓一个小女人,瞧瞧那张脸,你若再不发话,她便要去与冥王下棋了,还怎去比试?”
微醺的木德星君顶着一张关公脸发起道:“既是饮宴,只听歌观舞仿佛单调,不如比试一番?”
昭音慢悠悠伸手畴昔,波澜不惊道:“上神,用不消换个杯子?”
与世人共酌一杯后,仙乐奏起,舞姬退场,霓裳飘飘,羽衣袅袅,厅内龙涎飘香,推杯换盏间,酒不醉大家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