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早板:起床
“这是谁泄漏的风声呢?”
“莫不是早火线丈请的仵作?”
几日下来,净虚是一尊冰脸孤傲的菩萨,跟寺里的人统共没说过几句话。这熟络的差事便也都落在青菀头上,操心在寺庙里皋牢民气。到底是借助来的,不能叫人生厌,半道再撵了去。
那四个小尼姑却上了心,找方丈慧寂说话,说“别瞧姑苏来的净虚师父年事不大,倒是个得道高僧,最是会说法讲道的,论辩之事也非常在行。既来了咱这处,也不能藏匿了人家。我们也想听她说说,多学一些。下回容老夫人过来,不如引她出来。”
青菀在净虚转醒的时候出去打水,兑好了温度端来给净虚梳洗。
到了山下,入城进街,风景早不如前。之前寒香寺的女尼们下来化缘,鲜少碰钉头的。眼下却不可了,总要受人些目光。三五人处也听得些话语,本来人都晓得了寒香寺接二连三死了三个女尼,草草就给埋了。这事儿倒霉,谁还拿她们结善缘呢?
卯时的天儿, 微光也不成得见。如果如本日夜里飞雪,空中没有半点星斗的, 便黑得一团雾气。早板的时候得点起油灯, 罩上僧袍, 挨着趟儿洗漱一番, 筹办早课。
这般又过了半月的风景,寒香寺的香火便显而可见地少了起来。等再太小半月,每日上山来烧香祈福的,更是屈指可数。方丈烦忧上头,找来寺里辈分高些的在一处参议对策。一清这会子却置身事外,有关之事一概不问。
寺里又死了一个小尼姑,在禅房的横梁吊颈死的。传闻早板时瞧见的小尼姑吓得脸都青了, 在后山呕了半个时候。吊死的小尼姑脸被勒得胀紫, 脖间套着的是缁衣扯开结的绳条儿,舌头挂在嘴角上, 直挺挺在梁上闲逛。之前死的另两个小尼姑, 一个是后山树吊颈死的, 一个是井里淹死的,都是半夜时分。
这一声嗯方才应下,余下是一段空缺的等候。青菀便是在这空缺之际从梦中惊醒过来的,睁眼那刻呼吸埋在喉间,好半晌才吐了出来。没了梦里的热烈,身边是一圈暗夜的冷寂,有些冰冷凉的感受。她悄悄往旁侧望,见净虚还未醒来,便放下了半颗心。转过甚来再想起梦里的事情,少不得又要脸红心跳一番。
一清听着青菀的话,深深吸进的一口气埋在喉间,愣是没吐将出来。她领青菀入佛门已有七年,现年她已十五。原觉得她是经历过家中之事心机冷硬,想着教诲她几年,也就该有了佛性。哪知,七年未曾窜改多少,她还是这般冷眼旁观统统事。是以,当初让她蓄着的长发,这两年怕是还剃不去。
一清偏也刚强,她瞧不得人死得不明不白,便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来。她也还算顾念方丈的面子,不将这事儿闹将开来,只自个儿暗下里循些线索去查。是以,山上的香火仍盛,求子求长命的,万般皆有。
那厢净虚不知这事儿,也偶然要与容家老夫人夫人会面。她也没筹算留在都城,攀结这些权贵也无甚意义。只掐算着日子,想到今儿是玄月二十九,大相国寺应在停止药师佛圣诞法会,便叫了青菀进屋,说要去大相国寺瞧瞧。
青菀退出人堆,熙熙攘攘之声渐渐在耳边退去,才得以半晌清净。那么些人在一处鲜少会一句话不说的,你一言我一语,窃声私话,便如嗡起来的蝇虫普通,难绝于耳。
许礴伏在她耳边,喑声一句,“那我出来了。”
……
几个小尼姑听慧寂说得在理,又瞧她没有要引净虚的意义,便也就作罢了。过来与青菀说,道一句,“瞧不见可惜了。”
四个小尼姑听了这话更加咋舌,究竟不知净虚是个甚么人物,因对青菀说:“下回容老夫人容夫人过来,叫她也宝殿里去,说给容老夫人和容夫人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