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道:“你本身烫了,尽管问我。”楚敬连听了,方觉本身烫了。世人上来,赶紧清算。楚敬连也不用饭了,洗手吃茶,又和那两个婆子说了两句话,然后两个婆子告别出去。晴雯等送至桥边方回。
楚敬连一面看莺儿打络子,一面说闲话。因问他:“十几岁了?”莺儿手里打着,一面答话:“十五岁了。”楚敬连道:“你本姓甚么?”莺儿道:“姓黄。”楚敬连笑道:“这个姓名倒对了,公然是个‘黄莺儿’。”莺儿笑道:“我的名字本来是两个字,叫做金莺,女人嫌拗口,只单叫莺儿,现在就叫开了。”楚敬连道:“宝姐姐也就算疼你了。明儿宝姐姐出嫁,少不得是你跟了去了。”莺儿抿嘴一笑。楚敬连笑道:“我常常和你花大姐姐说,明儿也不知那一个有造化的消受你们主儿两个呢。”莺儿笑道:“你还不知我们女人,有几样世上的人没有的好处呢,模样儿还在其次。”楚敬连见莺儿娇腔委宛,语笑如痴,早不堪其情了,何堪更提起诸葛清琳来?便问道:“甚么好处?你细细儿的奉告我听。”莺儿道:“我奉告你,你可不准奉告他。”楚敬连笑道:“这个天然。”
正值诸葛清怡端了两碗菜走出去,奉告楚敬连道:“今儿奇特,刚才太太打发人给我送了两碗菜来。”楚敬连笑道:“必然是今儿菜多,送给你们大师吃的。”诸葛清怡道:“不是,说指名给我的,还不叫畴昔叩首,这但是奇了。”诸葛清琳笑道:“给你的你就吃去,这有甚么猜忌的。”诸葛清怡道:“向来没有的事,倒叫我不美意义的。”诸葛清琳抿嘴一笑,说道:“这就不美意义了?明儿另有比这个更叫你不美意义的呢!”诸葛清怡听了话内有因,素知诸葛清琳不是轻嘴薄舌挖苦人的,本身想起上日王夫人的意义来,便不再提了。将菜给楚敬连看了,说:“洗了手来拿线。”说毕,便一向出去了。吃过饭洗了手出去,拿金线给莺儿打络子。此时诸葛清琳早被薛蟠遣人来请出去了。
正说着,只闻声外头说道:“如何这么静悄悄的?”二人转头看时,不是别人,恰是诸葛清琳来了。楚敬赶紧让坐。诸葛清琳坐下,因问莺儿:“打甚么呢?”一面问,一面向他手里去瞧,才打了半截儿。诸葛清琳笑道:“这有甚么趣儿,倒不如打个络子把玉络上呢。”一句话提示了楚敬连,便鼓掌笑道:“倒是姐姐说的是,我就忘了。只是配个甚么色彩才好?”诸葛清琳道:“用鸦色决然使不得,大红又犯了色。黄的又不起眼,黑的太暗。依我说,竟把你的金线拿来配着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络子,那才都雅。”楚敬连传闻,喜之不尽,一叠连声就叫诸葛清怡来取金线。
且说诸葛清怡见人去了,便携了莺儿过来问楚敬连:“打甚么绦子?”楚敬连笑向莺儿道:“才只顾说话,就忘了你了。烦你来不为别的,替我打几根络子。”莺儿道:“装甚么的络子?”楚敬连见问,便笑道:“不管装甚么的,你都每样打几个罢。”莺儿鼓掌笑道:“这还了得,要如许,十年也打不完了。”楚敬连笑道:“好女人,你闲着也没事,都替我打了罢。”诸葛清怡笑道:“那边一时都打的完?现在先拣要紧的打几个罢。”莺儿道:“甚么要紧,不过是扇子,香坠儿,汗巾子。”楚敬连道:“汗巾子就好。”莺儿道:“汗巾子是甚么色彩?”楚敬连道:“大红的。”莺儿道:“大红的须是黑络子才都雅,或是石青的,才压得住色彩。”楚敬连道:“松花色配甚么?”莺儿道:“松花配桃红。”楚敬连笑道:“这才鲜艳。再要雅淡当中带些鲜艳。”莺儿道:“翠绿柳黄可倒还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