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骂小丫头们:“瞎了心的,他不晓得,你们也不说给他!“小丫头们都说:“我们撵他,他不出去,说他,他又不信.现在带累我们受气,你可托了?我们到的处所儿,有你到的一半,另有你一半到不去的呢.何况又跑到我们到不去的处所还不算,又去伸手动嘴的了.“一面说,一面推他出去.阶下几个等空盒家伙的婆子见他出来,都笑道:“嫂子也没用镜子照一照,就出来了。”羞的那婆子又恨又气,只得忍耐下去.
话说周子健传闻陈伯颜等返来,随多添了一件衣服,拄杖前边来,都见过了.陈伯颜等因每日辛苦,都要早些安息,一宿无话,次日五鼓,又往朝中去.离送灵日不远,鸳鸯,虎魄,翡翠,玻璃四人都忙着办理陈伯颜之物,玉钏,彩云,彩霞等皆打叠王夫人之物,劈面查点与跟从的管事媳妇们.跟从的一共大小六个丫环,十个老婆子媳妇子,男人不算.连日清算驮轿东西.鸳鸯与玉钏儿皆不随去,只看屋子.一面先几日预发帐幔铺陈之物,先有四五个媳妇并几个男人领了出来,坐了几辆车绕道先至下处,铺陈安插等待.
这里周子健和他只二人,周子健便将方才从火光建议,如何见了藕官,又如何谎话护庇,又如何藕官叫我问你,重新至尾,细细的奉告他一遍,又问他祭的果系何人.萧孟奇听了,满面含笑,又叹一口气,说道:“这事说来好笑又可叹。”周子健听了,忙问如何.萧孟奇笑道:“你说他祭的是谁?祭的是死了的Т官。”周子健道:“这是友情,也该当的。”
周子健道:“今后断不成烧纸钱.这纸钱原是先人异端,不是孔子遗训.今后逢时按节,只备一个炉,到日随便焚香,一心诚虔,便可感格了.愚人原不知,不管神佛死人,需求分出等例,各式各例的.殊不知只一`诚恳'二字为主.即值仓促流浪之日,虽连香亦无,随便有土有草,只以干净,便可为祭,不独死者享祭,便是神鬼也来享的.你瞧瞧我那案上,只设一炉,非论日期,经常焚香.他们皆不知原故,我内心却各有所因.随便有清茶便供一钟茶,有新水就供一盏水,或有鲜花,或有鲜果,乃至荤羹腥菜,只要心诚意洁,便是佛也都可来享,以是说,只在敬不在浮名.今后快命他不成再烧纸。”萧孟奇听了,便承诺着.一时吃过饭,便有人回:“老太太,太太返来了。”
周子健传闻了这篇呆话,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是欢乐,又是悲叹,又称奇道绝,说:“天既生如许人,又何用我这须眉浊物玷辱天下。”因又忙拉萧孟奇嘱道:“既如此说,我也有一句话叮嘱他,我若亲劈面与他讲未免不便,须得你奉告他。”萧孟奇问何事.
他乳母也忙端饭在门外服侍.向日萧孟奇等一到时原从外边认的,就同往梨香院去了.这干婆子原系荣府三等人物,不过令其与他们浆洗,皆未曾入内承诺,故此不知内帏端方.今亦托赖他们方入园中,随女归房.这婆子先领过丹丹的场面,方知了一二分,生恐不令萧孟奇认他做乳母,便有很多得胜之处,故心中只要买转他们.今见萧孟奇吹汤,便忙跑出去笑道:“他不老成,细心打了碗,让我吹罢。”一面说,一面就接.丹丹忙喊:“出去!你让他砸了碗,也轮不到你吹.你甚么空儿跑到这里К子来了?还不出去。”
临日,陈伯颜带着蓉妻坐一乘驮轿,王夫人在后亦坐一乘驮轿,陈珍骑马率了众仆人保护.又有几辆大车与婆子丫环等坐,并放些随换的衣包等件.是日薛阿姨尤氏带领诸人直送至大门外方回.陈琏恐路上不便,一面打发了他父母起家赶上陈伯颜王夫人驮轿,本身也随后带领仆人押后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