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麒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缩紧了。
喊打喊杀的声音,打斗的声音还在,申明死的不是刺客,或者……有刺客死了,但另有活着的……
她居住在被围宫殿四周的高树之上,看着脚下越来越多的军兵,另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高喝着:“弓箭兵,守住殿门,别放走了刺客!内廷侍卫随本将军进殿护驾!”
老者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可贵地暴露三分笑意:“天佑我也!”
男人剑眉紧蹙,“杨烈死了!”
如此,只要耐着性子找上一番,定然能找到杨烈的宿处。
男人看到那双眼睛,瞬息间仿佛一颗心沁入了甘泉当中,浑身的躁气荡然无存,他惭愧地躬身见礼道:“是!尊主经验的是!确是部属毛躁了。”
杨烈竟然被刺客杀死了!
她修为既高,耳力天然不凡。那闷哼声听来极是耳熟。
公然,广大豪奢的床榻侧方的墙上一人高处,乌金色的剑鞘在血腥气味和暗澹的光晕中冷静无声,其上錾着两枚古朴篆字:非攻。
柴麒忍不住自嘲一笑,跃身翻入了宫墙以内。
想到那人的哺育教诲之恩,又想到那人的无情,柴麒的胸口闷得难受。她干脆立足在宫墙垛口上,借着一堵高墙隐住了身形。
月光下,面庞清癯的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地闯了出去,等不及那道暗门关严,便冲到榻上端坐的老者面前,急道:“尊主!有大事!”
毕竟是都城,风雪中从家家户户的窗户中透出的烛光,伴着清冷的月光和偶尔呈现在富朱紫家府门上的灯笼暖光,倒也可想见白白天的繁华。
柴麒悄悄皱眉:有人死了,且是流了大量的血而死。
朔风猎猎,卷着一团一团的雪花,在酷寒的夜里,狂舞。
她背负“非攻”宝剑,筹算就此分开。可方才迈出一步,忽听得一声闷哼,明显是那名刺客被兵刃所伤。
既已到手,柴麒便不肯多做逗留。至于那名刺客是谁,是死是活,这本不是她感兴趣之事。
柴麒脚步一滞,难以置信地转过甚去。下一瞬,她的身形拔地而起,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包抄圈。
柴麒倒是不怕的。
柴麒可觉得了私友情意涉险地为宇文睿取回那柄剑,但她从没动过杀了杨烈的动机。对于她而言,大周与北郑,宇文家与杨家争这天下,同她无关,就像她固然姓宇文,但是却偶然于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一样。她是江湖人,她循的是武道,谁坐天下,又能如何?
明黄色!
她脚下的步子倒是一刻没停。影影绰绰地,她看清楚了火线的景象:
师父的人,她是不敢去想的――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有想抽人的打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又道:“奉告庆儿,师法魏武。”
她没出处地揪紧了心――
柴麒心念一动,眸光敏捷地在殿墙上逡巡。
北地酷寒,特别是深冬腊月里。因着这场大雪,代都城的百姓不管贫富,皆都关门闭户,躲进了屋子里取暖。
宝剑名为“非攻”,实际上倒是人间的杀人利器。并且,那柄剑又曾经是大周高祖天子宇文宁的佩剑,高祖平生交战鲜有败绩,又帮手太|祖同一了天下,英名赫赫,世人崇拜她武功武功的多得是,包含北郑的天子杨烈。柴麒曾经遥遥看到过杨烈腰带上悬着这把剑。
烛光中,老者闭着的双眼缓缓展开,安静如水,亦如他的声音普通波澜不惊:“辅尧,你跟着本座几十年了,如何还这般毛躁?”
一道暗门被从内里翻开,惨白的月光随即投射出去,给这少见天日的地点增加了几分亮光。
守在殿外的弓箭兵只觉面前白影一晃,继而听到了殿内的嘶吼声,忙扬起手中的弓箭。一时候,箭矢如急雨般倾泻而下。